豆芽一面走着,一面还不忘盘弄手中佛珠,嘴中念念有词。如此,他一路走在枯叶古道中,任由山风萧瑟,他依然脚步稳健;不管僧袍摆起,他仍自挺立身躯。
未曾见,叶落纷纷,不沾一片;灰尘滚滚,一染一寸。
豆芽虽是脑袋大身子小,但其容貌也倒是清秀,长眉柔目,红唇峰梁,若不是那蜡黄的脸,倒也能算是个美男子。
番薯也曾在寺里拮据之时,向方丈建议将豆芽卖到大户人家去做娈。
当然这种腌臜言论,番薯也是说着闹腾下打发时间的,方丈自然也没当真。
豆芽就这般走着,却没注意有两人迎面走来。
这两人,一人身穿虎皮背心,一张大方脸上满是胡茬;另外一人面呈紫棠,眉头紧锁,嘴里骂骂咧咧的:“今儿真是晦气,上来连着十五把开大,第十六把老子改压大了他就给老子开小!”
方脸汉子道:“别说了,叫你莫要赌莫要赌,你偏偏要去摇那两把!”
“还不是你?”紫棠脸汉子道:“在扬州非要把钱给那赔钱的瘦马!”
“你懂个甚啊!”方脸汉子有些生气:“你就一辈子讨不到老婆吧你,定是嫉妒我和小红之间情比金坚!”
“怎么滴?要不是你的钱你觉得那些娘皮能看上你?”
“那也好过你拿去给那些个男人强!”方脸汉子不甘示弱。
“你知道个锤子!”紫棠脸汉子道:“谁道劳资讨不到媳妇的喽,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先立业再成家!”
“额还是第一次听说,赌钱算是立业滴!”方脸汉子道。
两人正吵着从豆芽身边路过,那紫棠脸汉子见到豆芽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嚷嚷着:“所以说了劳资今天晦气,原来是碰上了这么个倒霉和尚!”
“老哥你看!”方脸汉子指了指豆芽腰间那个方丈给的钱袋,说道:“老哥,你说那里头有银子吧?”
“哼---”紫棠脸汉子冷哼了一声:“这年头,什么人有钱?就是这群和尚道士。皇上喜金丹,贵妃爱诵经,这些个和尚道士,平日里看着清心寡欲的,实则哪个不是想着有天能一朝得宠,攀龙附凤?那些个老百姓也跟着在家诵经炼丹的,谁人不给这些个寺庙道观捐香火?”
说着紫棠脸汉子还指着豆芽道:“你再看着臭小子,走路还假意诵经,装什么犊子呢?看着就让人来气!”说着他瞟了眼方脸汉子:“怎么说,兄弟?这可是肥鸭啊!”
方脸汉子一脸犹豫:“你说这抢了和尚,会不会真遭天谴啊?”
“你特么第一天混江湖的啊?”紫棠脸汉子骂道:“咱混江湖第一天,就是刀口舔血,把脑袋别在腰上的营生!天谴?你看看那些个为祸一方的江湖大盗,哪个不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身旁还有小娘陪着,活得比劳资潇洒多了,也没看见天谴啊?”
“我们兄弟俩都劳苦半辈子了,为何还是这般半死不活的?劳资不也每天起早贪黑干活,上山打猎下河拉船,啥子咱兄弟两么做过?凭啥最后都是别人赚了大钱?”紫棠脸汉子有些愤愤然:“劳资就是被雷劈死,也不想穷死!”
紫棠脸汉子看方脸汉子还在犹豫,大力拍了下他后脑勺:“想想你的小红!想不想给她赎身了啊?”
方脸汉子点了点头,紫棠脸汉子继续道:“那不就得了么?”
两人讲到这里,正巧豆芽走到他们面前,紫棠脸汉子一个侧身拦在了豆芽面前,那方脸汉子则是断了豆芽去路。
“小和尚!”紫棠脸汉子道:“我们兄弟俩这已经三天么吃饭了,你们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看---”
“阿弥陀佛---”豆芽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道:“两位施主莫慌,此去山上三里路乃是云何寺,若是肚饿,只管去里面饭堂等着,到了饭点自然有饭吃。”
“那斋菜有什么好吃的?”紫棠脸汉子一脸坏笑:“我们呀---想吃肉---”
“施主,肉往乃生灵,食之杀生罪。”豆芽道:“少食一点,也算是积得福报。”
“娘的,你这死和尚,怎么就听不懂人话?”紫棠脸汉子也不想和豆芽废话了,直接伸手就去抢豆芽腰间的钱袋子。豆芽伸手去护,没想到背后的那方脸汉子直接对准豆芽后背就是一脚,将豆芽踢倒在地。
豆芽倒地之后,赶紧将钱袋子压在身下,死死攥着。紫棠脸汉子见豆芽这样,骂道:“死和尚,把你的钱给老子交出来!”说着双手抓住豆芽后背,将他高高举起,然后整个人摔在了石阶上!
豆芽从未有过任何习武根基,那瘦弱筋骨如何经得起这般摔打?这一摔直摔得是眼冒金星,七荤八素。
但他始终都没有放开手里的钱袋子。
“小和尚还挺硬啊!”紫棠脸汉子直接对准豆芽的胳膊全力跺了一脚,就听见“喀拉”一声,钻心的疼痛就像是洪水一般,全数冲到了豆芽脑袋里,疼得他哇哇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