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何寺,正殿。
“阿莘姐,我们还是进去上一炷香吧?”阿真拉了拉阿莘的衣角说道。
“你还当真听那臭和尚的话了?”阿莘嘟着嘴:“就看那臭和尚的样子,我看这庙儿,就不是个什么好地方。”
“姐姐莫要这么说。”阿真指了指正殿那尊大佛:“举头三是有神明,既然来了,也该拜拜,以示尊敬。”
“好好好,那就依着妹妹。”阿莘与阿真这才手挽手走进了正殿之中。
虽然这正殿比不上那千年古刹的大雄宝殿那般庄严肃穆,但内里装饰也算得古朴精致,每寸柱梁皆是用的上好木料,一尊大金佛立于殿中,慈目看人间。
阿真看着那尊大金佛,想起了刚才番薯和尚那眯着眼圆滚滚的大脸,不自觉笑了下。
“妹妹笑什么?”阿莘问道。
“阿莘姐姐,我曾听你说过,江湖上很多嘴巴很不正经的人,其实本心都不坏,甚至还很善良。”阿真说道:“你说,那番薯大师会不会也是这样的人?”
“哈?”阿莘当初说这话的时候,脑袋里都是那种长相俊美的白面江湖儿郎,嘴里说着不正经的话,有着说不出的风流,而非是这番薯和尚的样子,虽然他也很白。
“不不,阿真妹妹,你可别理解错了。”阿莘说道:“要知道,相由心生,你看那和尚,长相中就透着一股子鄙陋庸俗之气。”
“我觉得他挺好的呀。”阿真掏出银钱,换了一炷香,在佛前拜了拜,道:“阿弥陀佛,佛祖在上,阿真在此谢过番薯大师那日的救命之恩,在此望您能佑他自在无忧,阿真给您进香了。”说完阿真伸出纤纤玉手,就将手上那炷高香插在了香炉之中。
阿真很是认真地跪倒在了蒲团上,认真地拜着,而阿莘立于一边,摇了摇头。
突而,阿莘只觉得一股凌冽之气从背后传来,惹得她不自觉转过身去,手按在了剑柄上。
只见一人背阳踏光而至,一袭白衣裙摆随风四展。这人年约二十余岁,生得华美,邦彦俊爽,剑眉桃目,翩然落在了阿莘身边,灼灼双目看得阿莘只觉得面容发烫,不敢直视他的眼。
“姑娘---”这人双手一甩,收袖背负,吐气如兰,只两个字,就让阿莘觉得脚底发软,竟有些站立不稳了。
却唯独呆在阿莘身后的阿真看到这人,向后退了一步,大叫道:“救---救命啊!”
那人转头看了眼阿真,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个邪魅笑容道:“这位妹妹---你为何惊呼?”说着缓步走向了阿真。
“你---你---”阿真吓得一屁股坐在了蒲团上,指着那人道:“你---你是---”
那人脸上微笑依旧,身子却突然一斜,手指向后一夹,就见一柄利剑直直夹在了这人双指之间,正是阿莘刺出了一剑。
阿莘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有如此俊美的少年,不自觉内心荡漾。但当这人靠近阿莘之时,阿莘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并非是其他俊美少年该有的温润之气,而是和刚刚阿寒那般肃杀的寒气。
她行走江湖的,自然知道,那是杀气。
那人微微转脸,看了看身后的阿莘,嘴上依旧是笑容,道:“背后刺人可不好哦。”说着双指一扭,只听一声脆响,那人生生就将阿莘那柄铁剑给折断。
阿莘看了看自己长剑,厉声道:“今日你若是敢动她,他日我师父知道此事,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那人歪了歪脑袋,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那你师父是何人呢?”
“南海红线圣姑。”阿莘朗声道。
“圣?”那人点了点头:“既然自称是圣人,也该到了脱俗圣境了,可惜你的剑术,只勉强到五品吧?”
天下习武修士,武功以九品四境划分,九品为凡人初武,一品为凡胎至强。再有突破上至四境而脱凡胎,此等人已近乎非人,所需不止功法,更重机缘,是为破境。四境第一境塑新体,为超凡人境;第二境聚广气,为脱俗圣境;第三境得我心,为地上仙境;第四境融天势,为天上神境。
但眼前这人说得不错,阿莘自己也清楚,虽然师从已破肉体凡胎,于寻常人眼中武功近乎匪夷所思的高手,但老话是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阿莘本学到并可致用的,的都只是基本皮毛而已。
阿莘看着自己手中的断剑,额头冷汗不断流下——两指折铁剑,若非亲眼所见,定不知天下还有人能如此,但阿莘师父红线圣姑也是破境之人,这般非人神通她自然见过,所以她才更为清楚,眼前这人也绝对已破境了。
即便是破境之人不还手,那超脱凡胎的身体,即便是一品高手,也未必能伤到,更别提阿莘只是区区五品。
行走个江湖五品就够,但面对破境高手,绝无胜算。
那些来进香的香客,何曾见到这种场面,尽数逃出了殿内。
“所以,这位女侠。”那人嘟了嘟嘴:“现在我可以要这姑娘的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