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尔索蹙眉,凝声道,“王先生可考虑清楚了?若你此刻回头,本将军可以既往不咎。”
王酸儒嗤笑一声,轻蔑道,“没什么可考虑的,好女不侍二夫,忠臣不事二主,何况我乃汉家男儿,岂能事你一个化外蛮人。”
托尔索点头,脸上没有暴怒,反而露出一丝欣赏之色,心道,这大概就是儒生的气节吧。
随后他爆喝一声,“儿郎们,拿起武器杀将出去,明晨本将军定让这汴州城血流成河。”
戏子唱戏,从来都是从一而终,下面剑拔弩张,台上戏却未停。
不过也已是戏尾,虞姬自刎倒地,只听项羽高喝,“来,搭了下去,带马迎敌。”
唱罢,梅阑跃下戏台,抬枪直朝托尔索而去,陈老板翻身而起,挥剑跟了上去。
君子六艺,王酸儒大抵也是会些武艺的,只不过弱的出奇,一刀便被托尔索斩掉了胳膊,好在正赶上梅阑长枪刺来,托尔索顾着回身抵挡,王酸儒被人扯走,这才暂且保住了性命。
木楼老旧易燃,加上不少地方被抹了油脂,此时已是大火汹汹,楼里弥漫起浓浓的黑烟,呛的两边人皆不停的咳嗽。
终归是纵横沙场的蛮族精兵,便是醉了酒,也不是几个戏子老朽能当敌得过的,八个蛮子只死了三个,梅阑这边已经倒地不少,洪老就倒在托尔索脚边,余下的都已经负了伤,能站着的不过五六个,依旧死死的堵在堂前不让。
梁木开始倾斜,街道上骤然响起了马蹄声,很快听着院门被撞开,外面响起凌乱的脚步,梅阑喟然长叹,终是要功亏一篑了吗?
正当几人绝望、蛮子兴奋之时,外面突然传来几声兵刃碰撞,接着听到一声大喊,“蛮狗休想过去,给祖宗死来。”
是包银山的声音,梅阑顿时泪如雨下,都是些小混蛋啊,一个个的,怎么就是不听话呢?罢了,今日就一起死吧。
梅阑大喝,挺枪直扑托尔索,托尔索挺刀架住,没想到一直倒在地上、众人皆以为死了的洪老突然直起身子,死死的抱住托尔索的双腿,梅阑愣了一下,长枪一顿,就听洪老大喊道,“杀啊!”
托尔索挪不动脚,气急愤恨下,一刀砍了洪老的脑袋,不顾脸上的鲜血抬头,就见一杆长枪刺来,躲闪不及下,被长枪已经刺入腹中,痛喊一声,回手一刀划过梅阑脖颈,鲜血喷涌而出,梅阑捂着脖子笑了,黑白相间的脸笑的那么狰狞,托尔索竟然有些害怕的退了一步,握着刀的手有些颤抖。
“师父!”
一声凄厉的喊声响起,一直留心这边的曹永柱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大刀一挥就斩掉了对面的蛮子,几步跑过来跪在梅阑身旁。
“呵……呵……”梅阑说不出话只能呵气,目光盯着曹永柱,听着门外包银山的痛喊声,尽是心疼与不舍,没几下就歪过脖子去了。
“师父啊!”
曹永柱悲呼一声,随后像个疯子一样,挥着大刀冲向托尔索,托尔索拔了梅阑的长枪,腹部血流如注,只能捂着伤口躲闪,一侧的蛮兵急忙前来营救。
这边除了疯了的曹永柱,活着的就剩个王酸儒了,他倒在门前喘气,衣摆已经着了火,眼看也已是漏尽钟鸣,临死前,他用尽力气呼喊着,“蛮子要屠城了……”
“蛮子要屠城了,蛮子要......啊......”门外包银山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大抵也是去了。
撕心裂肺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出去老远,接着满城开始沸腾。
戏楼子门终于被外面的蛮子撞开,却不想,烧了半天的戏楼子突然轰然倒塌,死的活的全被压在下面,惊的外面的蛮子傻了眼,也惊醒了一座城。
一场轰轰烈烈的鸿门戏宴,终是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