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大郎的丑,是第二日天亮后才被薛仁儒和沈令玥发现的。
他二人一起围着摇篮,拧眉看着皱皱巴巴、干干瘪瘪、脸上还有很多小红斑的婴儿,嫌弃之言脱口而出。
“这怎会是我儿子?”
“小阿弟真丑!”
薛仁儒看向一旁同是一脸嫌弃的沈令玥。只见她今日一身红色小衫小裤,中裹团花图案帕腹,刚洗过的脸蛋更是粉嫩,瞧着比昨日更爱娇。薛仁儒瞬间放弃了抱抱儿子的念头,转身抱起沈令玥。
他柔声与沈令玥打着商量:“沈大娘,薛家大郎长相不佳,咱们不招他做郎子了,待叔父为你再生一个小郎君做你郎子,可好?”
沈令玥尚小,并不解其意,薛大郎却突然哭了起来。薛仁儒一时惊奇,这是儿子第二次哭,与第一次被温宜明拍屁股打出来的那一短促、羸弱的哭声相比,这次却相当的洪亮、有力。见他哭声震天并不能止,毫无经验的薛仁儒、沈令玥面面相觑,都有些是自己招惹了薛大郎的心虚。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直昏迷不醒的蒹葭被儿子的哭声吵醒,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在心中惦念着,口中唤着:“孩子,孩子。”
薛仁儒见蒹葭醒来,很是惊喜,竟撒手不再理会哭泣的薛大郎,抱着沈令玥走上前去:“蒹葭,你醒了?可要喝水、吃东西?”
听到薛仁儒的声音,蒹葭才彻底还魂。她只瞧了一眼满脸笑意的薛仁儒,便循着哭声去找薛大郎,待看到床边的摇篮后,自己试了试却无力起身,只得指使楞在一旁的薛仁儒:“遗风,快将孩子抱过来,他怕是饿了。”
这时在厨房听到哭声的吴青萍也走了进来,见状,连忙道:“你先别急,我热了些羊奶,先喂孩子喝点,等你吃过饭恢复了后,再亲自喂他也不迟。”
蒹葭自然感激不尽:“是,多谢大娘子。”
“莫要客气。”说着青娘轻松将哭到抽搐的薛大郎哄好又放下:“我去将你和孩子的吃食端来。”
沈令玥看看被安放在摇篮中安静的薛大郎,再看看自己似有神功的阿娘,钦佩不已,想着定要将阿娘的神功学成,便抛开丑丑的薛大郎,让言语高深莫测的薛家叔叔放下自己,转身跟着吴青萍跑了,她在厨房围着阿娘团团转,让忙碌的吴青萍欢喜的同时又有些不胜烦扰。
蒹葭终是忍不住想要看看孩子,便让薛仁儒将薛大郎抱到床前,待看到薛大郎的样子,却和薛仁儒一样拧眉,正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己时,便见抱着丑大郎的薛仁儒凑近。
他自然看到了蒹葭明眸中的嫌弃之意,像是遇到了知音般与她小声嘀咕:“蒹葭,此子不肖我,甚丑,我们再生个孩儿可好?最好能是个女孩儿,如果像沈家大娘那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原本还有些嫌弃的蒹葭听闻,却是嫌弃顿消,唯剩怜爱。又见薛仁儒一本正经的在那里滔滔不绝,更是气煞。但她也深知薛仁儒性子,想不搭理他,又怕他真的厌恶自己的孩子,难免要与他闹上一闹:“你既然觉得我生的孩子丑,那只管将我们母子抛下,你自回你的长安,那里不知有多少美貌女郎等着给你生孩子,自然个个出身豪门,不似我浮萍无依,不但害得你远走他乡,今日竟又让你连自家孩儿都嫌弃。”
薛仁儒哪里能想到,不过是抱怨了一句,却像是扯了猫儿的尾巴般让她跳脚,又见她要下床,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拦住她,任她如何捶打也不敢喊痛,只忍痛去哄:“好蒹葭,好蒹葭,莫要生气了,我不会回长安的,咱们说好的,要在扬州安家,共赏繁华,一起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