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从深山离开,无处可去,无事可做,对外面的一切都感到新鲜而陌生,对时间全无概念。
十年关门弟子是什么,那时她不很在意。
可她现在想做手艺人,她开始喜欢这个院落了,不管天晴还是天阴,刮风还是下雨,每一刻的色彩都好看,连一棵草都是漂亮的,让人安心的。
是她喜欢,与银钱无关,与结清人情无关。
她喜欢这里,现在,有人要毁掉这些。
三公子见她默然不语,便故意也停了一会儿不说话。
他对女子颇精通,晓得对付她这样的,得先从精神上打垮了,不然绝不会乖乖任由他摆布。
过得良久,他才柔声道:“其实我对父亲的筹谋并不感兴趣,我只对你感兴趣。令狐姑娘,不然这样,我替你偷偷把神工君一家子放了,你把自己左手与左脚砍下,如何?”
她多半要纠结很久他是这样想的,结果想错了,她眉毛都没动一下,回绝得无比干脆:“不行。”
三公子又道:“那我先砍了神工君的两只手,再砍她女儿的两只脚,最后把你二师姐的脑袋割了,你觉得这样更好?”
她依然没纠结,只有短短两个字:“不行。”
三公子猫耍耗子似的扬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谁叫你是美人呢?我再让一步好了,你把衣裳全脱了,我便放她们走,怎样?”
这次她多半纠结后要说好他这样想,谁知再次想错,她只淡道:“有人交代过衣服不要脱,我不脱。”
还挺难折服。
三公子一下来了兴头,非要将她彻底降伏,忽听车厢内妖兵低声道:“三公子,夜长梦多,先把人带回地宫吧。”
也对。
他笑着做了个“请上车”的手势:“神工君师徒三人正在父亲的地宫做客,令狐姑娘想见的话,便随我一同来。”
这病恹恹的美人半丝犹豫也没有,利落上了车。
车门轻轻合上,三公子伸手便去抓她的腰。
一旦回重阴山,父亲定然不会允许他放肆,西之荒到南之荒路上就那么点时间,可不能浪费,他现在就要尝尝令狐后人的鲜美滋味。
突如其来的寒光划过视界,三公子只觉双臂一阵冰寒彻骨,紧跟着,一只柔软的手紧紧扣住口鼻。
巨痛与窒息下,他只听见车内几个妖兵的惊叫声,最后残留在视线里的,是令狐后人如冰的双目。
握住铜铃的瞬间,秦晞只觉清光顷刻间笼罩上来,这是太上脉要求立行必到的召唤令,全然由不得他抗拒。眼前景致倏忽万变,待清光如流水般褪去后,却见四周雕梁画栋,竟是一间极奢华宽敞的屋子。
对面站着一位老者,皓首银须,霜白宽松的长袍上绣满了云纹,面容虽老,双目却极亮,融融然若三月日光,正是赫赫有名的太上一脉大脉主唐虞。
想不到师尊竟当真来了大荒。
秦晞躬身极恭敬地行礼:“弟子见过师尊。”
大脉主微微颔首,开口说话时,仿若铜钟轻鸣:“你无事,甚好,小七却是召不过来,出了何事?”
“七师兄应是被昌元妖君劫走了,此事说来话长。”
大脉主雪白的拂尘微微一撩:“老三已去找他,不必担心。小九,给为师说说你们来大荒后的经历。”
秦晞叙事向来快而简洁,一句废话没有,很快便将来大荒后遭遇的事分毫不乱地说了个清楚。
见大脉主沉吟不语,他索性直截了当地问:“师尊为何会来大荒?”
这位大脉主在弟子面前向来亲切有余,似周璟秦晞这样辈分小的,更觉师尊可亲,故而并不拘谨。
大脉主笑了笑:“有个灵风湖的小姑娘十万火急找来太上脉,说那昌元妖君找麻烦,你二人怕是难熬,老三当时就坐不住,如今看着,倒是来得对了。”
一个昌元妖君找麻烦而已,就能惊动大脉主亲自前往大荒?
若在平时,秦晞必要细细琢磨其中缘故,可他此时难得有点乱。
外间阳光璀璨,青山隐隐,一看即知离西之荒定云城极远,令狐犹在发烧,妖君犹虎视眈眈,放她一个人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