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轩中,子越洗漱完,却没有立马安歇,而是坐到书案前,随意翻看着一本古书,屋内炭火生得旺,他只着一身白缎中衣,撤去发冠,头发慵懒地半挽半散,闲适惬意。
烛火摇曳,门被打开,聂影却从门框上落下,看样子是飞檐而来。
“嘶我说了多少次了,随手关门!”
聂影径直走来,伴他而来的还有门外凛冽的寒风,冻得子越打了个寒颤。
聂影笑着把门关好,他刚从外面回来,也是一身寒气,子越不由得披上了披风,往火盆中加了些炭火。
“怎么样?”
子越重坐回书案前,却没在翻书,而是双手交叉托着下颚,神色严肃。
“就那样呗”聂影跑去火盆边烤火,话语轻快。
“影哥,我们在谈正事呢,你能不能认真点!”
严肃的气氛一秒破功,子越翘起了二郎腿,抱着双臂,嫌弃地看着他。
“这个西漠少主,自打来东都后,不是吃喝就是玩乐,我去查实过了,他竟然还在花月楼挂了贵宾名牌,无论什么时候去,小娘子们随他挑”聂影笑着说,无奈地摇着头,似乎觉得西漠未来的国君没救了。
“他大费周折地留在东都,怎么可能只是为了玩乐随行的人呢?可有异常之处?”
从北冥熠朝见王君时,子越就开始提防着他,可一个月过去了,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不合常理,这使他越发怀疑。
“没有,都安安静静地待在驿馆。”
“西漠此行定是对东都有害无益,西漠少君主亲自出动,可见他们定是提前计划好了,又深掩本意,怕是涉及到两国战和,王朝升覆他与静王关系如何?”子越忽而想起一个更加危险的人。
“明里对东都所有权贵一视同仁,暗里的就不得知了,你怕他们联手?”
“一个城府极深的邻国少国君,一个千方百计夺权上位的虚名储君,若两人真联手,颠覆十个东都不在话下实在可怕。”
子越亲自参与到朝政中,才发现自己的眼界太小了,这已经不是他和静王间的权力之争,而是两个国度间的尔虞我诈。
“西漠到底想干什么?”子越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声东击西。”聂影肃然道。
“可你不是说,西漠来的人都安安静静的待在驿站吗?”
“这就是一个误区,谁能保证这就是西漠来的所有人?西漠少主朝见王君前,他们的行踪并不明确,我去查过了,他们的行踪的确是按照上呈文书的路线一步步来的,驿站也都有记录,可谁又能保证这些记录不是伪造的?”聂影发挥了战场军师的优势,淡定分析道。
“你觉得王君知道这事吗?”子越眉头深蹙,神色忧虑。
“一个从三王争霸中,不费一兵一卒就稳坐王位的人,你觉得他会不知道吗?”
子越冷笑道:“还真是什么都敢做!”
“那叫身不由己,以后,你也会慢慢体会到。”聂影意味深长地说。
“身不由己?掩饰短板的措辞罢了。”子越不屑说道。
他已下定决心,此生绝不会像父亲一样,将所有都倾注于王权之争,不顾亲人反目,不管方长来日,他一定会坚守自己的本心,只愿守住王府,守住家人,若国家有难,也会因道义守住国家,而不是因王位。
聂影无奈耸耸肩,不再争辩,他知道,对有些人来讲,只有经历过才肯服软。
“现在只能加派人手,盯紧西漠少主,还有静王那边”
“你这盯着东,人家西照常干活,没什么用啊?”
“你知道西在哪儿?”
“不知道,但可以绑架东,吊在大街上,西肯定会来救的。”
“他可是西漠少君主!晾在大街上你是想让衡王府早点抄家啊!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只能暗地里查,这事就交给你了。”子越语调一转,吩咐道。
“就我随便开了个玩笑,还给自己拦了个活”聂影无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