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扯开大嗓门冲街两边吼道：“老乡们，咱是大明天军，是汉人的武装部队，是自己人，大家不要怕！咱老常不杀人！”他说完想了想觉得最后一句话有点扯淡，他老常这一辈子没少杀人，所以又立即纠正道：“咱老常不杀好人！”

“爷爷，他怎么说不杀老人？那彘儿是孩子，会被杀的么？”

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带着孙子躲在屋子里，悄悄从门的窟窿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小孙子才七岁，满眼恐惧地问道。

因为常遇春那边有点远，又隔着门，所以话传到他们的耳朵里就变了样，不杀好人变成了不杀老人。

卖糖葫芦的老头子满脸担忧，把唯一的亲人小孙儿往身后拉了拉，沉声道：“彘儿，躲好，咱爷俩还是先不出去了！”

“爷爷，你不是一直跟彘儿说俺们家虽然在北地，身边也大多都是蒙古人色目人，但俺们身流着的是汉人的血吗？这就是俺们汉人自己的军队啊！”彘儿满眼迷茫，但还是乖乖躲在爷爷的身后，他最听爷爷的话了。

他犹记得，那年自己不听话在街乱跑，挡了蒙古贵族老爷的马车，贵族老爷让马踩他，爹和娘冲出来保护他，被贵族老爷一刀斩死，还让马儿把爹娘的尸体踩了几百下，踏成了肉泥。

从那以后，他就告诉自己，一听要听大人的话，现在他也就爷爷一个大人了。

老头儿听完孙子的话呆了半晌，突然老泪纵横，神情悲怆地喃喃自语道：“俺们是汉人？是啊，俺们是汉人！可是咱们这里已经被异族占了四百年了！先是辽再是女真，女真完了还有蒙古，这么久了，汉人还认俺们是汉人吗？俺们恐怕早就被遗忘了！”

“蒙古人也不认俺们是自己人，他们认为俺们是最低等的畜生，所以彘儿，俺们瀛洲汉人是一群无家可归没有祖先没有依靠的流浪儿！其实……俺有时候都快忘了自己是什么人了，俺只是想活下去，让你也活下去！”

常遇春坐在战马用嗡嗡嗡的大嗓门喊了两边刚才的话，发现没有一个人出来，他老脸一黑，心想这也不给咱老常面子了，想发火却又不知道冲谁发，想下令士兵破屋抓人，又狠不下心。

“罢罢罢，都是被欺负怕了的可怜人，咱老常退出城去就是了！”常遇春挥了挥手，对传令兵道：“传令前锋营，到城外安营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