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洗涤过后的长天湛碧无云,更显得冬日高爽。赵无极没了理由再挽留他们,只得备好
三匹肥硕健马和一些盘缠,由弟子推着轮椅一口气送到了山门。
灵萝看不惯臭道士与他兄啊弟啊的假意寒暄,快走两步,却奇道为何赵俏没出来送别,问了下旁边弟子才知这小妮子昨夜喝多了,到现在还没起来。她一笑,摇头道:“她要是醒了知道你们没叫她起来给公子送别,少不了要闹上一闹。”
楚怀瑜所住的房间里,赵俏静静地坐在公子常坐的书桌前,听见远处飞溅的马蹄声,喃喃说道:“他们离开了吧?”
长着高颧骨女生男相的无极帮客卿道:“既然惦记着为什么不去道个别?”
这个素来眼睛里满是天真的少女第一次露出沉静如水的神情:“道别了又有什么用?”
她向窗外望了一眼,远处雪山高耸入云,似与丹霄融为一体。可那九天丹霄终究是与山上雪云泥有别,又岂是可以肖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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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是皑皑积雪的山路尤其不好走,马蹄打滑,尤为惊险。到后来,三人下来,牵着驮着行李的马小心前行。
山路狭而长。楚怀瑜走在最前面,素衣白马身姿雅正修长,在雪中山林格外清风霁月。臭道士懒懒散散叼了根枯草走在最后,偶尔吹一吹小口哨逗弄林间麻雀。
灵萝对赵无极颇有看法,对于一直跟赵无极兄友弟恭一副忘年交模样的臭道士玉无忧连带着有几分看不顺眼。偶然一个回头,看见玉无忧牵着的那匹马累得直翻白眼,明明没有驮人,却好像上面坐了个小二百斤的胖子。连蹄下吃雪的深度都要比她和楚怀瑜深上许多。这除了赵无极让他路上喝的两大坛子美酒,还有一个不小的包袱。想也知道里面装的什么,这一声声的“赵老哥”可真没白叫。
灵萝撇了撇嘴,小跑两步追上走在前面的楚怀瑜。
路本来就窄,突然挤过来一个大活人更显拥挤。楚怀瑜忍不住往边上瞥了一眼,见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盯着他笑。楚怀瑜视若无睹地转回头去,闷声继续前行。
那视线却并未离开,一直盯着他瞧,脚下也踢踢踏踏,扫得积雪四溅。楚怀瑜忍了许久,终于眉头微蹙道:“专心走路。”
灵萝见他终于肯说话,笑道:“公子还生我气呢?我那次跟赵俏都是胡言乱语的,那小妮子心眼小,拿我当成假想情敌了。况且我确实除了姓名,对你一无所知……”
臭道士欠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哟,惹我们家瑾之生气了?怪不得他这几天看人总是冷冰冰的,好像别人欠他银子的样子。”
灵萝扭头对玉无忧做了个鬼脸,恶声恶气道:“少说话,小心舌头被冻掉了。”
扭头面向楚怀瑜,瞬间换了个态度:“还有那化肉草,赵俏跟我说了。所以公子你其实是好心怕我留疤,才不让我用的对不对?”
楚怀瑜目不斜视道:“你想多了。”
玉无忧笑道:“看来你这小丫头还是不了解贫道这个兄弟啊。瑾之向来性子冷,但其实内心却很温柔,就比如说他表面上总是对贫道很嫌弃,实则内心非常敬重我这个做兄长的。”
楚怀瑜毫不留情地戳穿:“内心也嫌弃。”
灵萝看这二人,呢喃道:“真是见鬼,你们这天差地别的二人,怎么就变成好兄弟了呢?公子芝兰玉树、品格高洁,臭道士贪财好酒、寡廉鲜耻,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互补?”
身后传来玉无忧无奈的声音:“喂,说人坏话的时候小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