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韩宗铸端着茶杯的手悄悄收紧。
“我说什么,韩副帮主再清楚不过,还需要我说明吗?”灵萝说得有些口干,刚一端起茶杯,想到里面加了佐料,又轻轻放下,“赵俏久在无极山,可没有机会去结识罕凉城官员。”
韩宗铸并不知灵萝曾暗中跟踪过他,只觉得面前这个他轻易便能弄死的少女沉着淡定得有些可怕,令他摸不透。他眼睛盯着灵萝手中茶杯,冷笑道:“若不是郑公子点名要你,我绝不会留你活口。”
灵萝道:“区区一个我死了自然不打紧,可若是那位郑公子怀疑韩副帮主合作的诚意,误了大事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这丫头还知道什么?”韩宗铸一惊,飞闪到灵萝面前,蓦然点住了她的穴位。
茶杯被他的袖风波及,滚了两下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茶汤瓷片四溅。
灵萝并未现出半点惊慌,只抬眸道:“我知道什么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做这些事不怕韩颂元知道以后看不起你吗?”
韩宗铸轻蔑一笑:“妇人就是妇人,关键时候总是要想着躲在男人背后。将来等他接管无极帮,还会怪我现在所为他谋划的……”他话说一半,突然脸色一变。
袖风一震房门大开,果然韩宋元正站在外面,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爹,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你骗我的对不对?”
韩宗铸道:“反正你迟早也要知道,爹也不瞒你什么了。要不是没有我,赵无极早就死了。这些年我听他吆五喝六已经够了,你也要重蹈覆辙,被赵俏那丫头踩在脚底下吗?”
韩宋元摇头道:“爹,我没想过那些。”
被利益冲昏头脑的韩宗铸简直不想承认面前这个窝囊废是自己儿子,他极力克制着怒气道:“你这傻东西,就知道妇人之仁。把你放出去也是坏我的事,你还是在这儿待着吧。”他说罢,走出房门。
韩颂元想追上去,却被韩宗铸推了一个趔趄。刚刚站稳身子,就听外面一声金属机括的声音,门被人从外面上了锁。
他后退了两步,转头看向灵萝,解释道:“灵萝师妹,别听我父亲胡言乱语,他不是那样的人。”
随和到了极点便是软弱。灵萝看着面前仍想着自我欺骗的韩颂元叹息。有一点韩宗铸说的没错,他若不孤注一掷拼一把的话,以韩颂元的性子,怕是永无出头之日。
因担心从父亲口中说出什么难听话语唐突了这位灵萝师妹,韩宋元从未离开。是以二人的对话他算是听了个十成十,直到里面起了争执茶杯掉落,他才按捺不住内心的惊涛骇浪不小心发出响动。
他有心想弥补父亲的错误,为灵萝解开穴道,却发现凭借他那点微末内力连这么小的事情都办不到。不禁暗恨自己没用,只一遍又一遍懊恼地锤击锁住的房门,直到双拳渗出了血。
外面寒风渐呜咽,刮得门窗跟着摇晃。飞雪打在疏窗上,发出细碎沙沙声。才过巳时,整个天竟映照得仿佛到了傍晚。
灵萝终于看不下去了,说道:“闪开。”
韩宋元回头,只见原本被点住穴位、照常理来说应该动弹不得的灵萝站了起来,从身后缓缓拔出那把锈铁剑。
他一时间怔在原地。强冲穴道对身体耗损极大,除非内力极为深厚者凭借自身修为,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经脉受损。可眼前少女神色安然,看起来完全不像受到丝毫损耗的样子,一时倒令他怀疑父亲刚才是否点错了穴位。
穿着狐裘的少女手握对她来说显得过长的铁剑,轻描淡写地一挥。那刚才在韩宋元眼中宛如磐石的门轻易便被破开。
狂风飞雪卷入屋中,吹得少女青丝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