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得挤出了几滴好心:“或许贫道可以助你一脚之力。踢你上去。”
灵萝咬牙笑道:“我谢你全家啊。”
渐渐灵萝摔到地上,再爬起所用的时间越来越长,老者终于忍不住说道:“我说,你这丫头行不行?这一声声噼里啪啦的,倒像老夫当年打水漂。要是爬不上去就认输罢,别在这耽误工夫。”
打水漂?
山中的孩子经常凑到一起玩的,无非就是造弹弓打鸟、放风筝和打水漂。男孩子可能凑在一起还会比谁尿的远……不过每到这种时候灵萝都会被师兄弟轰走。她自然也是不稀罕与他们比较这些。但打水漂却是没人能比得过她。碎瓦片打在河面上能一连弹跳七八下。若不是河面宽度有限,兴许还能弹得更远。
……头脑中灵光乍现,灵萝一笑,道:“你这老头话也忒多,谁说要认输了。”
称呼从老前辈变老头,老者反而一笑。看来这丫头是亮出爪子来了。
这次灵萝没有再急于向上冲,而是脱下了自己脚上的一只鞋。惊得一旁的玉无忧连连后退道:“姑娘自重啊,这石洞通风可不太好。不能因为老前辈激你几句便要脱鞋同归于尽。”
灵萝在黑暗中向他抛去一道白眼。她提起气息,翻身腾跃。感到身子有下沉之势时,脚尖微点,想象周遭空气便是湖面,而自己便是那块碎瓦片。脚尖在空中泛起涟漪,气流的涌动使她脚下多了个着力点。她半空接了个二段翻身再次凌越。
二段凌越已是力竭。她趁着身体下落之前将手中的鞋子抛掷于石壁之上,石壁将鞋子弹开时,脚尖踩于鞋上。借着微弱之力再次腾空一个二段跳。伸手刚好够到了石顶。
落地时接了一招鸿雁南飞,动作干脆漂亮。
“妙啊。”年轻俊秀的道士笑道。
老者也笑了,问道:“感觉怎么样?”
灵萝定了定,盘膝坐下,道:“已经能触到石顶了,但顶部结实得很,无法用外力推开。”那石顶便是她与聂采彩掉落之处。当时她触到了九天玄女像手指上的机关,导致地面翻动将她二人扣了下来。是以她一直以为只要能触到石顶,便可用外力将其推开。可她试着从里面推那石顶,却是纹丝不动。
老者狡黠一笑,道:“不用白费力气了,这石顶根本无法从内部打开。通往外面密室的出口在别处。”
灵萝险些被气得鼻冒青烟。这老头明知石顶无法从内部打开,还要拿这个跟自己打赌。呸!枉她还将这老头当作德高望重的前辈,原来却是为老不尊!
老者眼前仿佛看到了小姑娘气得呼呼的样子,言语轻快道:“老夫向来一个唾沫一个钉,说出去的话岂能收回?”
灵萝自是不服:“你这老头耍赖。我今天非要让你收回那句话不可。”
“好,早就料到你这丫头不服。咱们再打个赌,”许久没遇到过这么有趣的人了,老者玩兴大发,“你掉下来的那个口是老夫的送饭口,只能进不能出。真正的出口机关在老夫身后。”
真有那么简单?灵萝坐直了身子。
老者缓了缓,继续说道:“但是想逃出去可没那么容易。门口守着个奇丑无比的黑鬼。老夫瞧他不爽很久了。要是你能把他打趴下,我就收回之前的话。”
“黑鬼?”灵萝疑惑道。
“是昆仑奴,”玉无忧慢悠悠说道,“身长九尺,凶残无比。至于你嘛,也就比人家脚后跟稍微高些。”
灵萝从没见过昆仑奴,只听传闻道这昆仑奴身体健壮无比,通体黝黑,毛发卷曲,有如力神转世。他们与中原人语言不通,甚至无法交流,不晓得这聂家是用了什么办法将其收服。
经过刚才的打赌,灵萝对老者的信誉产生了严重怀疑:“老前辈这次说话可要算数。”
“小丫头先别急着说大话。”老者笑道。
一条细长潮湿的东西猛然盘住了灵萝的腰,她直觉便感觉是蛇,刚要闪开,便听到老者的声音:“赌归赌,若是将你这丫头的命赔在里面老夫总归是不好跟你师父交代。你若是觉得自己不行了,便用力拉动这藤蔓,老夫将你拽回来。”
灵萝点了点头,道:“瞧好吧。”
玉无忧一个响指,手中又一道黄符燃了起来。这次燃起的火焰更热烈些,朦朦胧胧照亮了整个石洞。灵萝这才得以看见老者全貌。
老者看上去七旬有余。一身松松垮垮的袍子已不辨颜色。银发垂至地面,沾染了大量的尘土以及碎树叶。一脸风干的褶子使脸上的皮肤仿佛腊肉般挂在脸上。看起来是说不出的落魄。
看他这幅样子,灵萝恻隐之心一动,火气也消了一半。这老头不知被这么囚于石洞多久了,难怪脾气这么古怪。
她寻到了墙后那块突起的圆形石头,用力一按石头便凹了进去,与此同时与墙壁融为一体的石门大开,外面长廊上的火把照亮了整个通道。
眼睛一时被外面火把的光刺得有些睁不开。待稍微适应光线,灵萝缓缓走了出去。绑在腰上的藤蔓拖在地上,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前方,有一道极为高大的身影,卷发黑身背对着她,如同一座小山坐落在那里。
正是老头口中所说的黑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