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寅时,屋门突然被打开,一黑衣银鬓戴着面具的男子进屋来。
这抹飒飒英风的身形着实熟悉,尤其是他手中那把篆刻水流的剑身分外夺目,这是把名震江湖的苍溪剑,可杀人而不沾血。
云知忙坐起身,不可思议的又欣喜的唤道:“师傅?!”
这男子关上屋门后摘下面具,果然是向启南,只是发间的银鬓多了些许,深邃的双眸中少了几分严厉,多了些沧桑。
云知穿上鞋,站到他面前,“师傅,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话音刚落,她便察觉不妙。几个时辰前刚背叛了世子,如今师傅便寻来,定不是来找她话家常的!
想到此,云知心生惧意,退后了几步。
向启南道:“你为何要违抗傅琏臣?”
他这番连名带姓的称呼世子,毫无敬意,云知心舒了几分,坦然相告,“师傅,他一心想要害死王爷,且将我设入死局,我不甘心被利用。”
向启南摇头,叹道:“你万不该步云芙的后尘。”
云芙姐?云芙姐不是死于杀敌吗?
云知兀然想起那一日云芙姐熬着最后一口气,只为了告诉她别相信世子。
她武功这般高强,这世间能有几人匹敌?
世子说云芙与向启南一同杀敌,未能逃出生天,怎么可能呢?!向启南曾赤练峰一战威震江湖,无人能敌,有谁是向启南护不住的?
只是这些,她之前从未想到。
云知凉意灌顶,似坠入冰窖,问道:“师傅,云芙姐是您杀的?”
向启南声色哑了几分,道:“我别无他法。”
云知睁大了眼,上前双手抓着向启南的衣袖,追问道:“她是您的爱徒啊,是您一手带大的,您如何没有法子护住她?您是我们的师傅,威名赫赫的向启南啊!”
向启南道:“傅琏臣囚禁了我的妻儿。我遍寻各处都找不到,只能听命于他。”
云知放开了抓紧他衣袖的手。
突然明白了这些年为何师傅鲜少出现在静院,为何鬓边银丝骤然增多,为何变得这般沧桑。
如今无论得知世子做过了什么,她都不会再意外了。
云知忍着泪,道:“所以,师傅是来杀我的。”
向启南道:“傅琏臣只叫我断了你的双腿,废去你的功力。”
“只?”云知失望道,“师傅觉得只是如此,尚可,是吗?”
向启南道:“云芙只是窥探到他的秘密,他便下命诛杀。你违抗了他,他竟然只是要废了你,这出乎我意料。”
他对自己真的是网开一面吗?
并非!
那日他要断冰儿的手,云知说,砍手还不如去死。
因此他今日让向启南来断她手脚,因为他知道,对云知而言,断手断脚要比死更残忍!
云知捧腹大笑,震到了肺腑,呕出一口鲜血。
她瞧着这些鲜血,仿佛看见了那天云芙姐死在怀中的模样。
向启南缓缓拔出了剑,似有些于心不忍。
云知定了定神,抬起酸涩的眼睛:“您的妻儿已经死了。”
向启南一怔,随即怒吼道:“你胡说八道!不可能!”
“您找到我何其容易,为何四年都找不到您的妻儿?您并非猜不到,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就抱着那一丝希望,一次又一次的受制于世子。他是有何通天之能,能藏人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