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人震惊地看向她。

“你是……你是……！”

只是还不待他把话说完，一颗染血的头颅，已远远地飞了出去。

穆千凉没再多看地上的尸体一眼，只愣愣地盯着染血的不世，借着雨势，把剑身上的血色静静冲刷着，直到某一刻，才猛地回神，于是身形一跃，已重新回到了莫棠和李城秋的身边。

“跟上我。”穆千凉跟李城秋说了一句，便已不由分说单手揽上了莫棠的腰，带着这人往前奔出。

李城秋一怔，来不及多想什么，已不得不开始全力开始追赶前面那道身影。

所幸穆千凉要带她们去的地方并不远，不过几个呼吸，她们便到了地方。

脚下是一个光芒逐渐强盛的复杂阵法，其中缓缓流动着的强盛能量，即便是莫棠这种对阵法一窍不通的人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这是什么？”莫棠看着眼前那逐渐强盛的光，心已因为冥冥中的一种预感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传送阵，”穆千凉解释道，“可以出去的传送阵。”

莫棠和李城秋闻言皆是一愣。

“可以出去的……？”

是她们想的那个出去吗？

“你不是一直想去外界看看吗？”穆千凉看着莫棠，“那就不要错过这次机会。”

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呼吸一滞，莫棠甚至有种身处梦中的错觉。

她没想到，梦寐以求的东西，居然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了，甚至让她措手不及，不敢置信。

穆千凉认真地看着莫棠的眼睛：“你要想清楚了，你真的想离开吗？”

一句“当然”在触及到穆千凉那无比认真的眼神的那一刻，被莫棠生生咽了回去。

脑中闪过的是一直等着她平安归家的莫长河，自己小屋前和她一起长大的一棵小树，池塘里她已许久没有喂养过的鱼……但同时闪过的，还有想象中东洲的古龙湖，青州的竹海，中州的五行山，古中州的烟雨台……还有这世界，许许多多她从未见过的色彩。

再抬头时，眼中已不再犹豫。

“我想离开。”

又不是不再回来了，在她回来之前，她总要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的。甚至，还能找到办法解决蛮荒的禁制。

“你呢？”穆千凉转头看向李城秋。

“蛮荒中应该没有人会做出第二种选择。”虽没有直说，但李城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穆千凉看着脚下那光芒越发刺眼的传送阵，沉默了片刻。

她再次看向莫棠时，眼中已多了一些她自己都不明白的东西。

“棠棠……”

“嗯？”莫棠应声，觉得眼前的人似乎有些奇怪。

穆千凉垂眸，轻声道：“你要照顾好自己。”

莫棠心中一惊，这话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穆千凉的动作却已清楚地向她解释了这句话的含义——穆千凉轻轻地向后退着，直到完全退出传送阵的范围，才又站定，安静地注视着阵中一脸惊愕的莫棠。

“你不走？”莫棠发现自己的心竟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慌乱和失落，但与此同时，脚下的土地却开始了轻微的震颤，她甚至能感觉到空间中一股无形的力开始裹挟上她的身体。

穆千凉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暗暗地体味着心中升腾起的那一股不知名的难过。

对不起，她不愿走，也不能走。

“别……不要……”莫棠的声音和雨声一起落在她的耳中，恍惚间，她竟看到少女脸上悄然滑下的一滴晶亮的泪珠，“离……”

目光，在触及到那滴泪珠的同时停滞，时间仿佛停止，她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少女脸上的那一滴莹泪，雨还在下，和无边的寒意一起，紧紧地包裹住她。

如果，她能明白，便会知道，那莫名的寒意，名作孤独。

鬼使神差的，在阵中的人被送走的那一刹那，她猛地往前迈了一步。

在身体也被传送阵的光一同包裹进的瞬间，她脑中竟不可抑制的想到。

不，不是鬼使神差，而是，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