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许尴尬后,左少将摇头:“她又给了此物,总归还是要还礼,可对?” 小侯爷却打趣道:“是还礼啊,还是睹物思人啊。” 三人皆笑。 “你是女儿家,你可知道女儿家喜欢怎样的礼物?男子相赠的话。”余亦问。 百里花影转着自己手中的臂钏:“只要是喜欢的男子相赠的话,就算是路边的石头也都是世上最好的东西,何况公主殿下自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怎样的稀罕物品没见过,你只管用心去选,她必然会喜欢。” 少将了然,频频道谢。 三人就此分离,行到保和堂,幽幽药香缠上鼻翼,他推开后门往内院而去,一爽朗笑声自后院传来。 宇文清辉为江湖疏阔男儿,生性好爽轻狂,见他立于园中立刻扬声道:“余亦啊,南宫说他要拿针扎死我二人,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啊。” “待京中事了,他就算是要扎死我,我也无话可说。”小侯爷拉着百里花影的手上前,指着面前正没规没矩懒散躺在晒药席子上的男子:“这就是宇文清辉。” “呦?这是我弟妹?”他笑弯了眼睛,有些像山顶上毛绒柔软的白狐。 余亦冷笑一声:“这么说澹台凤歌是你媳妇了?” “哦……原来是红颜知己,羡煞旁人啊。”男子猛地坐起身,嬉笑道:“你要把她带回行舟门吗?” “人家是凌月阁的少阁,过段时日就要升副阁了,和咱们野路子不是一条道上的。”余亦见了他也更为闲散,索性也就盘膝而坐,拉着百里花影一起坐在草席上。 “原来是京中当官的女大人啊。失敬失敬。”他口中没有一句正经话,反手按住余亦的肩头:“你京中的事情什么时候结束啊,我等了你快一个月了,咱们的岭南行什么时候能开始啊。” “岭南?”百里花影不解:“你们去岭南做什么?” “当然是要去见银桦二老啊。”宇文清辉道:“绿水那丫头可是已经必败了银桦二老,咱们两个再不快些,这第二,第三的位置可就要陪旁人抢去了。” 乐正余亦不紧不慢的道:“我估摸着要到下半年呢,你若是着急的话,便自己先去岭南,你找凤歌陪你不好吗?为何偏偏要找我?” “凤歌那丫头最近怪怪的,总是向我发脾气,我为了不惹她生气,只好来长阳城找你们避上一段时日。你可要收留我啊,南宫知道我砍了你一刀,他都快吃了我了。” “我那你是肯定不愿住的,你去南山那里住吧,他新婚燕尔,白云也很颇为可爱。”他特意补充了一句:“酒量极好。” “有意思,我这就去会会她。” 身后木屋传来开门之声,南宫昭雪抱着一箩筐的药材走出来,对着坐在草席上的几个人道:“都给我起来。” 余亦连连拉着花影起身,而后上前讨好道:“南宫你这几日脾气越发的坏了,你是大夫自然知道这样很容易早死的。” “我要是死了就是被你活活气死。”他怒道:“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你上次身中剧毒身体还未复原,如今就这么折腾?!” “你中毒了?”宇文清辉拉过他的肩头:“五毒教难道还有余孽吗?” “是六怪。” 听到六怪二字,宇文清辉便笑了:“你小子命够大啊,中了六怪的毒你都能活下来。厉害厉害,果然是命硬之辈。” “你给我滚。”余亦闹着就要去踹他,那人转身借风而起,随风往南街的方向去了:“我寻南山去了,咱们有缘再见。” 南宫昭雪叹了一口气:“都是些不省心的家伙。” “会老的快的。”他拉着百里花影的手道:“我们走了啊。” 南宫昭雪欲要说些什么,乐正余亦已经将女子搂在怀中,逃一般的踏风飞然。 怀中是女子的清香恬然之气,扬的是轻巧温然之笑。 小侯爷暗暗松下一口气,可算是笑了。 凌云塔上,绿衣女子身边站着一樱色衣裳的女子,二人有三分相似,只是樱色衣裳的女子更有几分俗世的悄然,她红唇轻笑:“果然余亦去了什么地方,大伙便往什么地方跑,长阳城有了余亦还当真是热闹的紧,阿姊,我去找清辉了,你要去何处?” 绿衣女子颇为清艳,似志怪言论之间的妖物,她望着皇城的方向:“我想见他了,所以要去见他。” 一抹青烟消失在凌云塔尖上,又极快的出现在皇城之中,匆匆而行的宫人们只闻得一股露水清风般的香味。 青影飘至案牍前,女子望着正在熬苦的男子笑道:“可需红袖添香之人?” 俊若冠玉之人嘴角浅笑:“姑娘一身绿衣何来红袖?” 她笑若花妖,轻点唇瓣:“唇红齿白,难道还算不得红颜?” “红颜多为祸水。”他轻叹摇头。 她也玩笑道:“只是我这祸水的力量不够,没能将咱们陛下祸出宫墙。” 二人相视,笑颜若梦。 “可有受伤?”他问。 她摇首黏着他身边坐下,南斗将人拥入怀中,入怀便是男子身上高贵的香气,叫人安心温然,她轻笑嫣然:“我倒是没有受伤,就是……嘿嘿,余亦和清辉打了一架,一个被砍了一刀,一个被伤了两剑。” “当真是年纪越大越孩子气。”他多为感叹,又翩然笑了起来:“他们竟然还这般幼稚的相斗?” “日子总要过下去,他二人总归还算的上可爱。都是自家人下手也都有分寸。”澹台绿水道:“不提他们了。我这段时日暂时不离长阳城,在宫中伴你,绿袖添香可好?” “有何不好?” 一连七日,百里花影都未见到乐正余亦的身影,他像是随时会出现在她眼前的人,也像是随时都消失在云烟之间的人。 这日她正将一案交付京兆尹府,街角正巧遇上了闲逛的白云小郡主,小郡主瞧见她立刻奔来,笑意清甜:“花影妹妹,花影妹妹。” 她面上一红,只上前道:“百里花影见过王妃。” 小郡主拉着她的手腕,嬉笑开来:“我也见过你,你是花影妹妹,我知道余亦就是这么叫你的。” “下官叫做百里花影,花影妹妹是侯爷玩笑时叫的。” 小郡主蹙了眉头:“百里花影?那我就叫你花影吧,我叫白云,你叫我白云。” “王妃厚爱,只是身份有别,不能乱了规矩。” “可我不叫王妃,我喜欢旁人叫我白云,你要叫我白云。”她双手叉腰道:“这是王府的命令。” 她掩面无奈,唯有领命。 “白云你一个人在街上做什么?王爷呢?” 小郡主踢着脚下的石子:“他这几日都和余亦,皇兄他们聚在一起,说是在商议大事,我不愿添麻烦便告诉他我可以自己玩。”说道此处她便有余火冒出:“可他也去的太久了,这都第七日了。居然还将我一个人留在家中,我无趣透了,所以出门闲逛。” “这般啊……”她应声。 “花影你在做什么呢?” “我在办案,今日案件结束过来京兆尹府送被当做证据的卷宗。如今正要回去凌月阁。你若是无事可办,先随我去凌月阁复命,而后我带去你花舞楼买酒可好?” “我们去喝花酒吗?”小郡主围着她转:“花影你也喜欢喝花酒吗?” “花酒?”她面上一红:“什么花酒?” “就是花舞楼的花酒啊,夫君告诉我花舞楼的酒都是花酿出来的所以大家都说那是花酒。” 百里花影心中恍然,生出几分笑意,原来王爷是这般哄骗王妃的。 “你在想什么?”见她不答话,小郡主探头探脑的望去:“可是我说错了什么?若是错了你可要包涵一下,我初来中原,许多事情还不明白呢。” “下官知道。” 百里花影领着她往凌月阁去了方方入了门,便瞧见灿然大朵的牡丹前站着一彩衣女子,眉眼若画,气若牡丹华贵多艳。听到脚步声便匆匆回了身,瞧见她们二人,一双灵眸生出喜色波光,一身彩衣造影朦胧,似是画中女子。 “本公主还在此处等你呢,你到是和我二嫂在一处。” 她以制行礼:“见过公主。” “别见过了,你们二人怎么在一处?” 白云比她热情直接冲上去解释道:“我们要去喝花酒,月婵你可要一起去?” 她见此便先去复命。 事了后,领着两家富贵之女往花舞楼的方向去了。素来至花舞楼都是余亦帮衬着点酒,今日他们三个女子前来,倒是生出几分莫名的羞意。 花舞楼依旧是花舞楼,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各色人物匆匆而至,三女子站在不远处,百里花影转身对那二人道:“你们在此处等我,我买了酒咱们去旁的地方喝。” “你一个姑娘家去那处不妥吧。”夏侯月婵道:“还是我去吧。” 她摇头轻笑:“公主殿下若是去了那种地方怕是会被陛下责骂,王妃没有王爷陪伴也不宜去。”她从腰侧摸出一块精雕的木牌:“这是凌月阁的令牌,有了此物,下官去何处都有由头。” 二女便在此处等候,她匆匆入内,拿出银子买了三壶的枇杷酒,正要离去,却发现一熟悉身影,那身影正背着包袱从后门小心离去。 取了酒,她先去寻了月婵与白云,二人见她神色恍惚,便问:“你怎么了?” “我方才在花舞楼中发现一个姑娘。” “一个姑娘?” 白云不解:“花舞楼里面不全是姑娘吗?” “不是这个意思,你们先去喝酒,我要去寻一个人。” “寻谁?”白云拉住她的衣角:“咱们一起去呗。” 她犹豫了半晌道:“徽生将军。” 夏侯月婵面上显露出几分讶异,立刻了然,转头往花舞楼看去:“我听清江说徽生将军的心上人是花舞楼的姑娘,本以为他是逗我玩闹,原来是真的。” 白云也了然:“那你方才看到的姑娘是晚霜姐姐了?” 百里花影甚为惊愕:“你们都知道了?” “京中大部分人都知道啊。”白云抱臂道:“徽生将军拒了刘家和暮家两家的联姻,为的是京中某个舞姬。” “皇兄都知道。徽生可不止一次请陛下赐婚。”月婵面上萌生出几分向往:“他要明媒正娶,凤冠霞帔。可惜身份芥蒂太过了,不然早就成亲。”又是一声叹气:“京中还有不少人说徽生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对一个舞姬生出这样的情愫。” 白云却摇头:“我觉得晚霜姐姐很好啊,平日里面给我拿的点心都是最好。” “那是因为你夫君给了钱。” 百里花影忆起方才女子面上的决绝与离别之意,心生焦灼之意,转身就往徽生将军府跑去。 白云与月婵的功夫都在她之上,见她离去,立刻展开轻功猛地追去。 “你这么着急去找他做什么?” “我方才看到晚霜背着包袱要去何处的模样。” “你不早说!” 百里花影猛地停下脚步,拉着身边白云和月婵:“你们二人谁轻功更好一些?” “我武功更好一些。”白云跳上前:“可有什么事情?” “你识的晚霜,你去跟着她,她若是想要出城,定要拦住她。我们寻来徽生将军自会去寻你,莫要让晚霜发现你,以免打草惊蛇。” 白云领了命令,转身便跳跃而去,刹那只留一片粉嫩的身影。 二人立刻往西街将军府赶去。 “你在想什么?”月婵看破一些,便开口询问:“为何要让二嫂先去探勘?还莫要打草惊蛇。” “晚霜方才的表情有些不对劲,身上还背了包袱,我不知道她是想要离城还是想要……自尽。这些年办案看过太多这样的人,总归还是寻人看着为好。” 徽生将军正在府中舞枪,红缨枪虎虎生威,园中竟然还坐着京兆尹府素来不爱与人来往的柳大人,,她二人前来到叫他二人为之一惊。诉明来意,徽生将红缨枪扔在石桌上,转身便往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