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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夺爱

四十一    等了整整一个晚上,又等了一个大早上,绍天没有等回天香,也没有等回天心,反而是等来了刘倩,刘倩提着佩剑,一身血迹斑斑的跌进来,还未进厅便喊了起来,公主,公主。     李夫人,公主昨个儿被皇上叫进宫里,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听到天香不在府里,刘倩软在了门槛边上,公主不在,这可怎么是好,兆廷和宗儿还等着公主搭救呢。     李夫人,你怎么这么狼狈样?发生什么事了?绍天远远的看见刘倩跌进来,急忙过来关心的问道。     昨夜府里来了刺客,死伤了十几个侍卫。     什么?遇到了刺客?那李大人有没有事?绍天想都没有想,问起了李兆廷的安危。     兆廷他?提起李兆廷,刘倩红了已经布满血丝的眼睛,他和宗儿都被抓走了,刺客留下话说,如果要救他们,就来找公主。     找天香?这件事会跟天香有什么关系?     驸马爷,门外有人送了一封信,说是给你的。     绍天拆了信,看完之后皱了眉,李夫人,能带在下去府上看看吗?也许,在下可以帮的上忙。    东方洛的宅院大门,是紧闭着的,绍天摒弃了以往的君子风度,一脚踹开了大门,往里面冲进去。     公子,你要找谁?哎,公子,你不能进去,有下人出来拦住闯进来的绍天。     闪开!绍天一掌推开下人,直往大厅里闯,踹开门的那一刹那,她听到了屋里激烈的争吵声,那声音,她是熟悉的。     东方洛,我警告你,兆廷就算了,要是宗儿有半点差迟,我也不怕闹到皇上那里,大不了,你我玉石俱焚!     我估且还叫你刘兄吧,先冷静点,我东方洛虽然是会为了达到目地不罢休,但也不会拿一个小孩子来做赌注,只要这场游戏结束,我保证还你一个白白胖胖的外甥,还有你所要的一切。     砰!绍天踹开了门,不敢相信的盯着刘长赢看,你怎么会在这里?     屋内两人看到闯进来的绍天,停止了话题,刘长赢看了一眼绍天,提了剑怒容离开。     刘长赢怎么会和东方洛有来往?而且他们谈话的内容,居然是跟李府遇刺有关的?宗儿是他的亲外甥,他怎么能拿来和东方洛谈条件?还有,他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既然来了,就坐下喝杯茶吧,你在洛阳养伤的那些日子里,冯伯父心情抑郁,每每喝着这茶,他心情就会好很多,东方洛道。     刘长赢与你之间,是什么关系?绍天仍看着刘长赢已远去的背影思索着。     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好,不说他,来说兆廷,你为什么要派人血洗李府,兆廷跟你有什么仇?你要这样伤害他一家?     他跟我没仇,这只不过是一场游戏。     什么游戏你要用他做棋子?还有宗儿,他才几个月,你的心并不坏,可为什么要做这么残忍的事?     游戏的规则就是棋子,既然是棋子,谁还会在意他是大人,还是小孩?     那你放了他们,我来做你的棋子。     东方洛大笑几声,慢慢逼近绍天,你想让我放了他们,可以,我的条件是天香公主必须嫁给张绍民,这就是整场游戏,等到他们成亲那日,便是李兆廷一家团圆之际。    你?好狠!     我的狠,跟他们的狠比起来,根本不值的一提,东方洛眼里闪过一丝绍天从来没有见过的凶狠,让人心寒。     东方洛,你不是一个坏人,可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伤害别人的事呢?我虽不知道你和心儿口中的那个东方洛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可我还是愿意相信你是一个心中有爱的好人,仇恨使你蒙蔽了双眼,也使你泯灭了良心,你把自己的痛苦附加在别人的身上,你觉得你这样会好受么?若有东窗事发那天,你要何去何从?做介下囚?还是自我了断?     呵,你是在劝我收手,还是在关心我?     你我相识一场,我不想看到你被仇恨变成恶魔。     你没有经历过我所承受的仇恨,所以你不了解,谁也无法阻止我。     难道在你心里,除了仇恨,就没有了别的吗?     有,但我放弃了,所以我的余生,便是为仇恨而活,每个人都会面临舍与得的问题,我舍弃你,我就要得到我所想要的一切,你想要跟天香在一起,就要舍弃李兆廷的生死,相反,你想要保住李兆廷的命,就要舍弃天香。    呵,这算是我自作自受么?这就是我一心想要回到京城和天香相认的结果么?绍天反复的想着舍与得的结果,最后才发现,这个两难选择的初始,便是当初她舍弃与父亲共享天伦的结果。    冯小姐,如果你选择跟你爹隐名埋姓了此一生,我保你父女二人太平一世,可若你选择跟公主相认,那么,我就用你冯家列祖列宗来发誓,你此生再也难心安。     这是面纱女子在妙州跟她说过的话,她只是存着侥幸心理,任性了一回,这话就当真实现了,她不管要舍弃谁,总归是再也难心安了。    绍天是在恍惚中回到公主府的,一连二天,滴米未进,天心察觉了她的异样,唤退了下人,绍天,你这两天怎么了?总是精神恍惚,是不是生病了?     我想一个人呆着,你不要管我了。     我不管你,你饿死了怎么办?     绍天勉强笑了笑,公主回府了吗?     皇姐近日都不会在府里的,早上宫里派人来取了皇姐的衣服进宫,看样子皇姐是要在宫里住些日子的。     天香,你怎么在这个时候进宫了,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愿意看着你嫁给别人,可我也不愿意放任兆廷的性命不顾,你是我最爱的人,兆廷是我除了父亲以外最亲的人,我不想你们任何人受到伤害,可我该怎么取舍?谁能告诉我?     绍天,不吃东西不行的,我亲自去下厨做些吃的,呆会你一定要赏脸哦。     心儿,你别走!绍天撑着身子拉住天心。     好,我不走,这里没有别人,心里有什么堵的难受的,跟我说说,我帮你分担。     你能不能抱着我,我觉得很无助。     好,天心莞尔一笑,坐在床沿,将绍天抱在怀里,轻轻的抚着她的背,温柔的暖意将绍天重重包围,连着天心身上特有的香味,使她陷入了一种幻觉,香儿,我好累!    两难使绍天陷入了浑浑噩噩的日子,她总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行尸走肉,待在公主府里,脑海里想的全是关于天香要被赐婚的事,她很想见到天香,可是又怕见到天香不知该怎么表现她此时的矛盾,出了公主府,她会不经意间的走到李府的门口,她只是站在墙外,也能听到刘倩悲痛的哭诉声,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儿到了除夕那日,在崇文殿内,绍天终于见到了天香。     天香的眼神,饱含委屈,有意无意的看向绍天,绍天却视若无睹,只顾着与天心谈着,张绍民是聪明的,他唤了宫人去请绍天借一步说话,自己便先行离席,天香是第二个离席的,绍天听罢宫人的传话,看天香和张绍民都已经不在了,心里已知是怎么回事,便也离了席。     宫里的人都在欢庆着除夕,没有多少人会在意他们的先后离去,崇文殿边的偏宫里,有一个很安静的小花园,张绍民支开了所有的巡逻侍卫,对二人道,你们好好谈谈,我去把风。    张大哥,谢谢你。     不要这么客气,你们聊,张绍民笑了笑,背了手离去。    二人沉默的相视了片刻,天香冲过去紧紧的抱着绍天开了口,你带我走吧,天涯海角,都可以。     你爱我吗?     爱,我的心只属于你。     天香,我也爱你,我也愿意跟你天涯海角,可是我没有勇气就这样带你走,兆廷的命,还在我的一念之间。     你已经不爱冯绍民了吗?     冯绍民不就是你。     我是唐绍天,不是冯绍民。     都一样,不管是冯绍民,还是唐绍天,我爱的是你,始终都是你。     天香,我自认不是一个坏人,可是对你来说,我确真真实实的是一个坏人,我不管换多少身份,却总是在伤害你。     公主,你最终还是认定我是冯绍民。     不是我认定,而是你就是。     看来,我是在冯绍民的影子下被你喜欢了这么久,呵,我原还以为,你喜欢我是跟冯绍民无关的。    你在说些什么,我听糊涂了。     我想说,你该忘记冯绍民了,最好永远不要记得他的样子,张大人那么优秀,我想比起冯绍民,他更适合照顾你一辈子。     天香一把推开绍天,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有些话,我不想说第二次。     你不说第二次,我怎么明白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你嫁给张绍民吧。     你要我嫁给别人?为什么?     因为你爱的人是冯绍民,而我只是长了一张跟冯绍民极为相似的脸,你把我当成了他的影子。     你是想说你不是冯绍民吗?     我本来就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说出那些情话?     因为我把你当成了别人。     哈,这是什么鬼话!我们之前明明好好的,为什么过了二十多天,你就要否认了?     绍天咬了紧嘴唇,我从来没有承认过,又何来否认?    哈哈哈,天香大笑了几声,脸上露出些许得意的笑,你当我是傻瓜吗?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派人去岭南查了个清楚,你跟你爹分手后,随戏班一路南下到了岭南府,并化名唐绍天娶了天心,我还派人去洛阳查明了洛王府里东方洛要医治的病人,还有那墓园里不知明的尸体,这么多的事实摆在眼前,你难道还要不承认吗?难道非要我把戏班班主和替你医治的大夫请来跟你对峙,你才会承认吗?     香儿,是我在自作聪明么?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呵呵呵,你为什么不能糊涂些?你为什么不能对自己好点儿?     我爱上别人了。     香儿,我若变了心,你是不是就会对自己好点,不再奢求我这颗无能为力的心!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上别人了。     你爱上别人了?哈,你这又是什么话!     我不想骗你,人心是世界上最容易变的东西,它不需要多少时间,一旦变了,就是变了。    你胡说!你怎么可能会变心,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绍天脸上严肃的表情和冷冷的话语,全部都在告诉天香,事情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公主,我们缘尽如此,再多纠缠也是枉然,你我就此打住吧,我出来有些时候了,心儿该着急我了。     我不会相信的,我不相信,你怎么可能变了心?怎么可以说变心就变心了?天香在绍天背身离去那一瞬间又紧紧的抱着她,不要跟我开玩笑,好不好?我承受不了的,我用了三年的时间等你爱上我,又用了二年的时间忘记你,而现在你就在我身边,你可不可以不要让我再这样捉摸不定?     香儿,我用了十八的时间去等兆廷,可我却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爱上了你,三年又二年,你总在等我,而我,又何尝不是呢?     对不起,心儿还在等我,绍天掰开天香紧紧抱着自己的手,狠下心肠,头也不回的离了去。    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天香沙哑的哭诉声自绍天背后响起,她不懂,也不知从何懂起,正如她从来都不曾想过,那个人会有变心的那一天。    冬去了春来,雪化了云开,又是一年桃花。     天香仍被皇上软禁在宫中,整个寝宫都有侍卫把守,她知道,皇上这次对她,是下了狠心的。     她不知道宫外所发生的一切,当然,也没有人会告诉她,宫外都发生了什么,二个月的软禁生活,让她尝尽了被限制自由的痛苦,这与她尊贵无比的身份,显然是不相符的。     念儿已会满地下跑,皇上亲手扎了一只纸鸢,趁着今日太阳大好,带着她去放了,宫墙虽高,可是太空阔,他们的嬉笑声还是能清晰的传进天香的寝宫里,倚着窗的天香面无表情,仍是不言语,从除夕夜皇上诏告天下为她赐婚后到现在。     皇后仍是温柔开导,公主,皇上都是为了你好。     天香哼笑一声,要是为我好,为什么这样对我?     来人,去本宫的母家请本宫的妹妹进宫来坐坐,就说本宫有些想她了,还有,就直接请来公主这寝宫里吧,多个人说说话,也总归是好的。     那要不要禀示皇上?     不用了,不过是自家姐妹唠叨,皇上在陪小公主,就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是,娘娘。    公主府的门灯,渐渐要熄灭,庄嬷嬷拿了新的煤油去点光,在门边杵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进府里的意思,这二个月来,公主都没有回过公主府,若是在以前,公主离京游山玩水,她多少还是有些放心的,毕竟公主那么的聪明,这天下有几人能让她上当,可是这次是不一样了,软禁于皇宫大内,不见天日,依公主的性子,那肯定是要死要活的了。     嬷嬷,你老莫要每日都站在这里了,夜已下来了,杏儿扶着嬷嬷道。     哎,也不知公主在宫里怎么样了?定是吃了一些苦吧,庄嬷嬷叹着气看着门前的马路。     公主要是再回来,怕是要成亲了,张大人对公主那么好,这以后,我们也可以放心了。    希望如此吧。     嬷嬷,你快看,那儿有一匹快马驶过来了,好像公主!杏儿听到飞快的马蹄声,好奇的望去。     马上的人,着一身黑色的太监服,面容苍白,向着公主府的方向急驰而来,缰绳勒的太紧,马儿仰天长吼着,将天香差点甩下来。     公主,你慢点儿,杏儿第一时间冲上去扶下天香。    天香解开系的太紧的太监帽子,扔到杏儿怀里,飞快的冲进了府内,一进府内,就直冲东厅跑去,她是混在皇后的妹妹离宫时的队伍里出来的,她想了好久,也就只有这样的合适机会,才不会连累到守宫的侍卫和宫人。     冯素贞,你有苦衷的,对不对?     东厅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那些没有感情的陈设,好似在嘲笑天香的失败。     冯素贞,你真的就这样离开了?连一个质问的机会都不留给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公主,天心公主与驸马已经走了快一个月了。     快一个月了?呵,冯素贞,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天在烟花楼,你还对我承诺,等桃花开的时候,我们一起送天心回岭南,然后一起去关外找你父亲,可现在,桃花真的开了,你却走了,你到底把我置于什么位置?   我每天都在想,究竟出了什么事,我问侍卫,他们说只负责我的安全,我问宫女,她们说只是负责待奉我,我问皇嫂,她只说皇兄是为我好,这一个月,连张大哥,我都见不到了,没有人告诉我宫外发生了什么事,我也想不明白会发生什么事。     天香,天香!院里响起张绍民的声音,由远而近,急促紧张,天香,这一个月来,皇上不让我去见你,我无法告诉你,我想着你一定会有办去出宫,就派了人在附近守着,现在马上跟我走,我带你去见他,迟了就来不及了。     张大哥,她还在京城吗?听见张绍民能带自己去见冯素贞,天香喜极而泣。     现在是,再过两天就不是了,我们边走边说,张绍民拉着天香跑出公主府,牵过马又是一阵急弛。    驿站房间里,绍天和天心开始收拾着行礼,再过两日,她们就要回岭南了,天心是打算喝完天香的喜酒再回的,可绍天已经坚持不到那天了,她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天香嫁给别人,也做不到再相见时她还能和天香说着狠心的话,伤口已经那么深了,她不能再去撒把盐,但是她不管躲避与否,这该来的,始终还是要来的。     你不跟我解释清楚吗?这是天香踏进门后,看到绍天说的第一句话。     心要变,留也难留,何必去追?     香儿,心是我的,命也是我的,可是如果命都由不得自己了,那我还要心做什么?     那它为何要变?     变了就是变了,没有为什么,如果一定要问为什么,那就是,她比你好。     她比我好?冯素贞,你以前曾说过,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像我对你这样好,可现在你说了这样的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痛!     皇姐,我和绍天后天就要回岭南了,本想着不能跟你讨杯喜酒喝,那现在你来了,今晚就一定要先讨来喝了,天心满脸笑意的拉着天香欲进屋内,却被天香甩了开,你喜欢她吗?    喜欢。     那你知道她是谁吗?     她以前是谁,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她现在是我的驸马,这就够了,天心看着绍天,眼里是满满的爱意。     天心眼里溢出来的爱,天香在刘倩的眼睛里看到过,也在张馨的眼睛里看到过,那么,这是不是可以表明,天心是喜欢冯素贞的,而且,还是真心的。     姑娘,依这八字来看,不管是命,还是情,这相克的二人,不是你死,便是他亡,最终,谁也得不到。     那有没有避免的方法?     远离相克之人,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天香猛然间想起那日她请相士算她与天心的八字,那相士跟她说过的话,难道,这都是命中注定么?     心儿,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老实跟我说,你真的喜欢她吗?     天心听着问话,有些发虚了,她本来是答应绍天配合演戏而以,可面对天香这样步步的紧逼,她有些招架不住,往绍天的身后躲藏去。     公主,你要是想发火,朝着我来,绍天看天香逼近的姿势,也怕天香看出端倪,挺身挡在了两人之间。    你这样对我,我难道没有一个问清原因的权力吗?     四目相对,爱恨两难全,你纠缠过来,我纠缠过去,总想着时间可以再多点,好最后再看清彼此。     我是真的喜欢她,天心的声音从绍天的背后发出来,这一次,天香并没有注意天心的表情,因为她已经不需要注意,绍天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已足够她明白。     天香,快走吧,皇上来了,张绍民匆忙跑进来通告着。     来就来吧,我想恢复自由了,天香不慌不忙道,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参见皇上!     来人,请公主回宫!     皇兄,我不想回宫,我想回公主府,还有一个月我就要大婚了,我想亲自弄我的婚礼。     天香?张绍民觉得自己是听错了。     天香微微一笑,换上一副笑脸,看向了张绍民,你不愿意娶我吗?     我?我?张绍民觉得不可思议,已忘了该怎么回答。     心儿,喝完我这杯喜酒再走吧,以后你我姐妹也不知再见是何年了。     好。     你送我回府吧,天香看向张绍民道,然后抬了脚离去,没有再回头看一眼绍天。     初春的夜,不似冬日那样冷,可若心冷了,即使艳阳高照,也无法暖和,天香朝着公主府的方向心碎而去,她的眼睛已看不清路,茫茫无际,这心碎,如她知道冯绍民的真实身份那样,却比刻骨更痛,欺骗与不爱,最是伤人,偏是让她都遇上了,还是同一个人,呵!原是她该明白了,幸福与她,来的有多快,走的也有多快,二年前是这样,二年后也是这样。    婚期将至,公主府里好久不曾这样热闹过了,府里的人脸上都挂着笑,主子大婚,少不了的会有很多打赏,天香命人新修了寝宫,用做以后居住,而这间她住了五年的寝宫,也将随着大婚的到来,成为一座冷宫,那里的人,那里的事,还有那里的情,她都该忘记了。     送礼的人,每天纷踏而至,就跟五年前一样,而跟五年前不一样的是,天香对来送礼的人都是亲自接见,不论官大官小,非常的亲民,大婚的前一天,送礼的人还是很多,天香有些烦燥了,找了借口,出去溜达。     皇家办婚事,民间也沾着光,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天香穿了便装,骑着马儿慢悠悠的在街上闲逛着,东看看西看看,竟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驸马府的门口,她的心告诉她该进去看看,那院子里有全京城最美的桃花,可是她还是战胜了自己的心,那儿就算有最美的桃花,也已经不是她的了。     心是她的,没错,她能自己战胜,可马儿的心思,她是战胜不了的,马儿就停在驸马府的门口,摩着蹄子原地打转儿,不肯往前走,也不肯往后退,任天香怎么抽打,马儿也不动,见此景,天香停了手,看着门匾上的字想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该最后见她一次。     一心酒家里,台上擦了粉的戏子舞起水袖柳腰,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看台下喝彩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好不热闹,这要是摆在以前,天香定会二话不说就跑去看戏,可是今天,她没有心情,也没有激情,更没有了爱情。     因为明天,她就要成为张绍民的新娘了。    绍天看着一语不发的天香,揪心的疼着,她知道,她眼前的这个女子定是在想着她的绝世驸马爷!     呵,爱情?在爱情面前,无论多么高贵的人都会因此变的卑微!可是天香爱错了人,她不应该爱冯绍民,她应该爱张绍民的。    沉默在两人之间显得特别的诡异,良久,绍天终是开了口,公主,明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今儿还是早点回府吧,免得张兄担心你。     我今天不想回公主府,天香看着对面的一片繁华轻叹一声,此时此刻,在她咫尺的人,是真的希望她嫁给别人么?     这怎么可以?你是公主,若是让别人知道。     不等绍天把话说完,天香已经移步到她跟前,陪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语气里的近乎哀求让绍天不忍再劝说下去。     那公主想去哪儿?     驸马府,天香故意把这三个字说的很重,因为她想从绍天的神情里看到一些她想看到的东西,可是她失望了,绍天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公主,不要任性了,那里,已经不是你还能去的地方了,至少,今夜是不行的。    绍天背过身看着对面,绝决的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天香眼里的泪光,是她此生最大的不忍,她不该答应这个时候还来见她。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去?一把扳过绍天的天香问。     冯素贞死了,冯绍民也死了,为了已经死去那么久的人而去伤害一个活着的人,公主的心,安心么?     你是爱过我的,那你的心,安心么?天香抓着绍天的胳臂问,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了当初李兆廷看到冯绍民的那种纠心,是有多么的无可奈何,既知我对你有情,又何必来招惹我?    绍天的心安与否,老天知道的,公主着实不必为绍天担心!绝决到底,便再也无话可说,这是她唯一能为天香做的事。     呵呵呵,好一个不必担心,天香松开手,拭了拭眼角的泪,转了身坐上马车,放下帘子,再卷帘,一脸的温柔,驸马爷早些回府吧,莫让心儿等太久!     绍天拱手微言,公主慢走。    马车在一座很大气的庭院前停了下来,门卫看到来了马车便迎了上去,天香从车里刚一露头,就把那个门卫吓了一跳,急忙迎了上去,公主?公主今儿怎么还来这里?要是被别人看到了就不好了。     废话少说,给马夫点银子,让他马上离开京城,语毕,便走了进去。     门卫摸着头有点儿不可思议,这天香公主明天就要大婚了,还来这前驸马的宅院,这要是传到民间,指不定百姓会怎么看那位新的驸马爷,这皇家的事,真不好说,也不能乱说,门卫摸了摸脖子,转身朝账房奔去。     这座驸马府还跟一年前一样,唯一变了的就是那些家丁,还有冯绍民亲手栽种的花花草草,而那些花草不过是又长高了而以。    奴才见过公主,管家跑过来向天香行着礼。刚听门卫报告说公主来了,他还不信,觉得公主在这个时候不应该来这儿,可是没有想到公主居然来了,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起来吧,吩咐厨房给本公主备些酒菜,天香拨弄着刚发了芽的桃花,云淡风清的说着,半弯的月芽从刚发的嫩枝上射到天香脸上,说不出的凄美。     她想到三年前的这个时候,那时的冯绍民只是冯绍民,是她天香公主的驸马爷,在这棵桃花满枝的树下面,冯绍民第一次抱她,第一次不叫她公主,叫她天香,那是有多美好!那些日子,她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是当这满园的春色不在了的时候,冯绍民就变成了冯素贞,她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座驸马府,她的恨还未消尽,冯素贞便一箭穿心倒在她的面前,再也叫不醒,没有人能想像那时的天香是怎么撑过来的,人死了,心也跟着死了,还有什么可恨的!     她第一次看到绍天时,恍如隔世,所有人都这么以为,虽然冯素贞是她亲手放进棺木里的,也是她亲自埋葬的,可是她还是骗自己,绍天就是她心里的那个人,就是那个骗子,当她所有的猜测都证实了以后,她以为她的幸福就要来临,可还是那个骗子,一句爱上了别人,就把她彻底打败了,骗子,都是骗子!     公主,酒菜准备好了,您要在哪儿用膳?     在驸马爷的书房里吧。     管家,你在这驸马府多久了?天香边吃着东西边问。     回公主的话,自打公主与驸马爷成亲之日,奴才就在这儿了,至今已有五年了。     五年?天香自语着,不觉轻笑一声,原来冯素贞在她心里,已经住了五年了,挥之不去,断不了的情已经把当年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闻臭大侠杀死了,遥想当年,她躲在冯素贞的闺阁外说玩什么也不能玩爱情,可是再看看现在,她玩了爱情,爱情也玩弄了她,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她自己知道。     天香放下了筷子,起身看着这个书房,她想要再找到一点关于冯绍民,不对,是冯素贞的痕迹,可是转了一圈下来,她才发现,到处都是冯素贞留下的痕迹,忘不了!她始终是忘不了。     公主,是不是奴才说错了什么话?管家看天香的神情不对,生怕说错了什么惹她生气。    没有,你去把府里所有人都叫来,我有事要说。天香回过神说。     奴才这就去,管家应声出去,没多大功夫书房里便站满了人。    管家,呆会去账房把下人们的工钱都给结了,打发他们走吧,这里已经不需要人来看守了。     是,公主,管家领了命带着一群人便出去了,天香最后看了一眼这里,火红的烛火映衬出她娇好的面庞,转眼便成了一片火海。   冯素贞,你希望我幸福,那我就幸福给你看!    嫁衣如血,朝阳如火,道世间最美是何物?便是这待嫁女儿。     庄嬷嬷满脸笑意的给天香梳着好看的发髻,桃杏二人开心的在一旁伺候着,镜中的人虽不言不语,但也并非愁眉苦脸,透过纸窗,可以想像外面的天气有多好。     他们该是走上官道了吧,天香心想,没有皱眉,没有叹气。     天明时分,她派了人去驿站去请天心来陪她,去的人扑了空,回来告诉她天心与绍天昨夜已连夜离京了,她想绍天定是见完她之后,就带天心走了。     冯素贞,你是怕见到我?还是已经不想再见到我?     公主,梳好了,该戴凤冠了。    天香看着镜中的自己,目光停留了片刻,咧了嘴笑着,戴上吧。     冯素贞,我该对我自己好点了。     绣了凤的盖头好看的落在凤冠上,天香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全是一片火,有些刺到她的眼,闭了眼,这些火反而更加的凶猛,一寸一寸的灼热她的身体。    到了拜堂的吉时,张绍民却没有出现,眼见朝臣开始议论起来,皇上有些发怒,唤了人去瞧瞧情况,去瞧情况的人还没回来,就有太监进来禀报说殿外王阁老府中的小姐在殿外求见,说是来贺喜的。    府中的小姐?菇儿都失踪二年了,哪里来的小姐?王阁老三父子面面相觑,都看着殿门口。     殿外,一着了新娘装的女子缓缓的走进殿内,脸上从容镇定,丝毫不惧场。     菇儿?王家父子看到进来的女子,皆惊叫起来。     臣女见过皇上,见过公主。     平身,王姑娘,你不是消失了二年吗,怎么今日突然回来了,还这身打扮?    皇上,臣女今次来,是想告诉公主,张大人今日是不会来了,王菇儿看向同样着了凤袍的天香,眉间尽显不屑。     你怎知他不会来?天香扯下盖头,与王菇儿对视着,脸上保持着她该有的笑容。     张大人昨夜与我在一起,我们一起度过了一个难忘的良宵,公主觉得,他还会来吗?    菇儿,你在胡说什么,怎么可以对公主这样无礼,还不快跟公主赔罪!王阁老已被女儿的这番话气的有些发颤,养了十几年的女儿说离家就离家,还一走就是二年,现在一声不吭的回来了,却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这让他颜面何存?天下之人该怎么看他?     爹,我没有胡说,我今天敢来,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公主,他本来该是我的夫,可他为了你,宁愿得罪我的家族,也要毁婚,哼,你说如今,究竟是我抢了你的,还是你抢了本该属于我的?     住嘴!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王菇儿的脸上,王家父子双双跪在地上,皇上,公主,是臣教女无方,以致做出此等错事,臣罪该万死!     殿内一片哗然,纷纷对着王家人讨论着,这种事莫说是放在公主的身上,就是放在寻常百姓家,谁能忍受大婚前夕新郎和别的女人混在一起,说好听点,是敢争取自己的幸福,说难听点,是不检点,破坏了别人的幸福,也连累了自己的家人。     来人,立刻带人将张绍民给朕绑进殿里!皇上气极败坏,一手打翻桌前的点心,整个殿内的人都吓跪在了地上。    张大哥,你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凤冠,原是这样的沉,天香摘下凤冠拿在手里,一头青丝便倾泄而下。     王菇儿脸上的掌印,清晰可见,还有眼晴里的不屑与执着,与天香印象中的,是截然的不同,也许,时间和爱情,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皇兄,不是我的,终究是要被别人拿了去的,王小姐说的没有错,她和张大人的婚约在先,而且是父皇在世时亲赐的,我们不该这样拆散的,反正今天也是大喜的日子,求皇兄为他们赐婚吧。     张大哥,你说你八年前就爱上了我,那为什么五年前父皇赐婚的时候,你不跟父皇表明心意,你看着我嫁给冯绍民,然后爱上冯绍民,可最后冯绍民不要我了,我想我没有了她,至少我还有你,这嫁衣,我是心甘情愿为你穿的,然而如今,你也要离开我了,呵!原来我们,终究是缘深份浅!    殿内的骚动不安,已离天香好远,长长的宫巷,深深的烙着她的失落与不堪,凤冠,已不知掉在了何处,一头青丝,散在春日醉人的微风中,宫巷尽头,她看到张绍民跪在宫门口,张绍民的面前,还放着一把剑。     对不起,天香。     天香摇摇头,脱下身上的嫁衣,将它放到张绍民手里,张大哥,这嫁衣,我是心甘情愿为你穿的,只是你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我想我以后再也不会穿上嫁衣了,它就送给你吧,我想让你知道,曾经,我也是愿意嫁给你的。     闻臭。     黑色的衣衫,黑色的斗蓬,一张冷峻的面孔,骑在马背上缓缓而来,对着天香伸出了手,闻臭,我带你走!     剑哥哥,你带我去哪儿?     天涯海角。     好!天香一眨眼,泪如雨下,一剑飘红对她点点头,弯腰将天香拦腰抱上马背,扬起鞭子,在张绍民湿润的眼眶里,策马而去。    天香公主退婚的消息,传到岭南府时,事情已经过去了二个月,与这消息一同传来的,还有安阳王弹劾岭南王的消息,起因仍是大半年前和亲之事,这安阳王回去之后是怎么也平衡不了自己女儿被选中的心情,暗地里派人去岭南府走了一趟,将岭南王与绍天查了个清楚,偏是这一查,顺藤摸瓜竟查到了绍天的真实身份。     不管是岭南王许诺的黄金千两,还是天香许诺的千两黄金外加一份官府差事,都没能让那戏班班主抵过安阳王地牢里的极度酷刑,果真最后,戏班班主受不了皮肉之苦,供出了绍天的真实身份,连带着岭南王与天香。     京城派来的人押解岭南王与绍天时,那日正是天心的十九岁生辰,再过一天,绍天就可以全身而退了,她已经做好了全部的打算,十二个时辰之后,她就会起身去关外找她的父亲。     重兵将岭南王府团团包围,不管是相干的,还是不相干的,三百来号人,全部以欺君之罪入了狱,顿时间,狱里冤声道道。    绍天,是我连累了你,天心的头发,已成黑色,宴会上梳好的漂亮发型,在拉扯中已变了形,却也并不影响她的美貌。     绍天轻摇了头,倚着天心坐过去,拉起她的手,我们会没事的,相信我。    我们是欺君之罪,怎么会没事呢,天心将头靠在绍天肩上,有些低泣着。    洛阳王那么疼你,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救你的。     洛哥哥?他也被抓进来,怎么可能救得了我们,天心不明白绍天这么说的意思。     洛阳王早就离开了宴会,所以他并没有在天牢里,绍天道。     就在王府被重重包围之前,她亲眼看到洛阳王收到了一只信鸽,然后神色大变,迅速的离开了王府,没过多久,京城的人就到了。     天心对绍天的话有些不相信,起了身抓着牢门大声的喊着,洛哥哥?洛哥哥?你在哪里?回答我?     几声喊罢,果真没有人回答,又喊了几声,才有别的牢里的人回答了她,洛阳王并不在此牢里。    心儿,你了解洛阳王么?绍天想了想,还是开了口问起了洛阳王的事。     当然了,除了父王,就是他最疼我了,我那几个哥哥也没有他好。     他为什么要以面具示人?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从记事起,他就一直戴着面具,父王说小时候他的脸被烧伤了,便整日整日的哭,后来连嗓子也哭坏了,再以后,就开不了口说话了。     原来他有过这样的经历,他也倒是一个可怜的人儿,绍天心想着,但转念又想到在她看来两个不一样的东方洛,又继续问了起来,你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吗?     见过一次,但一次也就足够了,太触目惊心了,如果他好好的,现在也该是娶妻生子的时候了。     如果有人冒充他的话,你能认的出来吗?     当然能。    为什么?    就凭他是我的洛哥哥。     呵呵呵,绍天被天心的肯定回答逗了笑,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天心时,不管她的心里有多么的不痛快,都会被天心那样纯净的笑打动,这种感觉,有些像她每次面对东方洛时那样,想恨却恨不起来。    从岭南被押回京城的第一天夜里,心儿的伤复发了,许是跟连日来的舟车劳顿有关,又是一头青丝成白发,晕迷不醒。     既成阶下囚,又有何人管你从前是皇亲还是国戚,任凭岭南王与绍天说破了嘴皮,牢里的差人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也不去通报请太医,双方对峙了三个时辰,等到天亮,终于来了人探望。     丞相夫人,上头有命,在审理之前,任何人都不得探望犯人,请夫人不要让小的为难。    上头有命?哼,是奉了皇上的命?还是奉了安阳王的命?一个女声响起,绍天伸了头去看,却只看到了背影,但却很熟悉。   这?     安阳王虽说是王爷身份,但毕竟是外地的王,阁老与丞相大人难道还不能压住他吗?     夫人说的是,请,请。    说话的女子转过身时,绍天终是看清了她的模样,正是王阁老家失踪二年多的女儿,当朝丞相张绍民之妻,王菇儿。     王爷,心儿这是怎么了?王菇儿进入牢里一看到天心满头的白发,一把推开绍天,将天心扶靠在自己的肩边。     她以前受过内伤,再加上近日赶路有些劳累,病情才会复发。    那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吗?王菇儿看向一旁说话的绍天,不满的质问着。     菇儿,这也怪不得绍天,你快想想办法,请大夫来看看,心儿已经昏迷好几个时辰了。     王爷,相爷夫人在里面,差人与来人的对话传进牢内,几人都看了来人一眼,却并不搭话。    王兄,好些年没有见了,没想到再见,却是在这种景况下,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呀!哈哈哈,安阳王笑开了眼,弯了腰进入牢内,哟,公主这是怎么了?年纪轻轻的就白了发,这可怎么是好?     王弟,小女福薄,不似你家郡主,有朝一日能成为一国之母,为兄的在这儿就先恭喜你了,岭南王站起来道。    哟,安阳王叔也在这儿,是来看岭南王叔的笑话么?洛阳王不知什么时候也进了天牢,他的身后,还带着一个背着药箱的人,看似是一个大夫。     洛儿,是带了大夫来么?快让大夫来看看心儿,她的病又复发了,岭南王看到洛阳王的到来,脸上露出了笑。     大夫给天心把脉的时候,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绍天立在一旁看着牢里的几个人,陷入了沉思。    王菇儿是大家小姐,家规定是十分之森严,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而天心是岭南王府的公主,自是从小深居简出的,这两个南北相距甚远的人怎么会这么的熟悉?如果说岭南王与王阁老是旧相识,那么上一次她和天心来京城,怎么王阁老从来没有来看过天心,反而是这王菇儿,与岭南王十分之相熟?    再说这安阳王弹劾岭南王之事,她相信以天香的身份和权力,绝对可以查到她在化名唐绍天之前的身份,但是她不相信安阳王有这个能力可以查到,天香既知道她是谁,定会想尽办法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把她之前的身份全部抹掉,只剩下现在的身份,那安阳王是从何得来的消息?况且不管结果如何,他的女儿都已经嫁到关外去了,他还能有什么好处?难道只是为了出心里的一口气?    审问的那天,满朝文武与朝作听众,绍天与岭南王跪在大殿中间,等着安阳王传证人,四面八方射过来的奇怪目光,全部落在绍天身上,男儿身生成这等俊俏,已属让人叹惊,若果真为女儿身,那该有多惊为天人。     一个不经意的眼神,绍天对上张绍民的眼睛,那眼睛里有说不清的疑问,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与天香的婚礼会变成那样,天香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就离了京城,音信全无。    李兆廷踱来踱去,一直看着她,目光不曾移动过,她明白他看她的目光,她想,他一定是在想自己如果真的是女儿身,那会不会是冯素贞。     证人很快就传来了,绍天侧眼看了一眼那戏班班主,又看了一眼洛阳王,很安静的跪在一旁,听着那班主说着她的身份变化。     她并不害怕被拆穿女儿身身份,因为她的女儿身身份根本就不会被拆穿,那日在天牢里,洛阳王只与她说了一句话,我会保你们周全。     东方洛与洛阳王在别人看来是同一个人,可是在绍天看来,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感觉完全是两个人,难道只有在面对她时,东方洛才会展现出他特有的另一面?    皇上,岭南王欺君之深,罪当逐出东方氏宗谱!安阳王道。     皇上,单凭安阳王一个人证之词,怎可妄下断定!天心公主招驸马虽不是诏告天下,但也不可能随便就招了一个女子为婿,这荒诞无稽的事,难道岭南王就没有想过后果么?洛阳王上前一步与安阳王辩解着。     洛阳王所言也为正确,但空穴来风,未必有因,皇上,眼下之计,唯有一种方法,才能证明微臣所言是否属实。     什么方法?     那就是让唐驸马当众宽衣解带,到时是男是女,大家自会知晓,安阳王信心十足的道。     要用这种当众宽衣的方法证明一个人的身份是男是女,这未免也太侮辱人了,如果驸马当真是男儿身,那不知安阳王叔该怎么打算?     那本王就任凭皇上处置!     王叔,小侄还想最后奉劝一句,如果今天你一定要证明唐驸马的真实身份的话,那还请王叔做好得罪人的准备,因为唐驸马的身份,可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了的!洛阳王最后给安阳王提了个醒。    本王不怕,还请皇上下旨吧。    来人,请唐驸马宽衣!     绍天看到洛阳王给她了一个放心的眼神,也只好赌一把了,起了身慢慢的脱下外衣,殿内刹时安静的鸦雀无声。     住手!     一个满朝文武皆熟悉的声音从殿外传进来,紧接着一个大家都熟悉的身影飞奔进来,啊,天香公主!     殿内顿时沸腾起来,三个月前天香公主退婚之事,那是满城皆知,有说是张绍民负了公主,有说是张绍民负王家小姐在先,也有说是公主跟别的男人私奔了,总之坊间传闻是各式各样。     天香着了一身男儿装,一脸的疲惫不堪,灰头土脸,弯了腰扶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边喘一边伸手指着绍天看,你,你,你住手。     洛阳王看到天香很及时的赶来了,背了手走到旁边去站着,似笑非笑的看着接下来的好戏。    天香喘了一会儿,呼吸已缓了过来,走到绍天面前,将绍天已经脱下来的外衣又重新帮她穿上,王叔,你就真的那么想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     公主,假凤虚凰,欺君妄上,怎么可以饶恕,再说这戏班班主可还有些事没有跟皇上讲呢,安阳王向天香暗示了她也买通过戏班班主的事。     她是唐绍天,是天心公主的驸马,也是冯绍民,我天香公主的驸马!    唰!几十双眼睛齐齐看向说话的天香,都睁的大大的,来表示他们的吃惊,的确,天香的这一句话,那是比天下的任何事都要让人吓一跳的,那个风华绝世的冯驸马居然没有死,他居然没有死!     公主,你说的是真的吗?是真的吗?张绍民冲到天香跟前,摇了头难以置信的问着。     张绍民的询问,殿内人的惊讶,天香全都不放在眼里,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只有绍天,不对,确切来说,是冯绍民,她总以为她们之间从冯绍民那些决绝的话说出口时,便再也不可能挽回。     当她听到岭南王府的驸马是女儿身的传言之后,她毅然不顾与一剑飘红浪迹天涯的约定,马不停蹄的往京城赶回来,因为她知道,这一次,除了她能救她之外,谁也救不了她。    你又欠了我一次,我只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天香面带微笑的表情,将冯绍民生生震慑住,退到门槛边颤抖着,东方洛,这一次,原是你算计了我。    她一直在想,洛阳王会用什么办法来将这件事瞒天过海,她也想了无数种办法,但是没有一种,可以让她,还有整个岭南王府都全身而退,就在刚才,天香进来时洛阳王脸上的笑,她才恍然大悟,除了天香能救的了她和整个岭南王府,就连皇上都救不了她。     岭南王不会自己打自己的嘴,天香即使再恨她,也不会让她这样死,那知道她身份的人,除了洛阳王,不会再有别人。     都给朕滚开!皇上龙颜大怒,从龙椅上起身冲到殿中,从侍卫腰中抽出一把剑抵在冯绍民的脖间,怒斥着,你到底是谁?     我?冯绍民哑口失笑。     你想清楚再回答,不然连累的可不是自己,还有整个岭南王府上百条人命,洛阳王道。     我是唐绍天,也是冯绍民。     那死在玉门关外的是谁?     我不知道。     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回京城?     我本就不想留下。     好一个本就不想留下,来人,将唐绍天,不是,将冯绍民,哼,将这个无情无义的东西给朕押入天牢,断粮断水,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准探望,违者杀无赦!    有光从窗子外射进来,蒙蒙的,分不清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诺大的天牢里,只关了冯绍民一个人,她不说话,沉默着,天牢里便死一般的寂静,有胆大的老鼠从杂草丛里跑到她的周围叫嚣着,也没能引起她的目光。    不吃,不喝,整整一天,她始终仰着头看着牢顶的窗子,任凭仅有的一束光亮洒在她的身上。    她最终还是做回了冯绍民。     东方洛,你既要布这样的局,为什么当初要拿兆廷的性命来逼迫我?我的命是你给的,所以我始终不想与你为敌,可你却一次又一次的算计我,不仅伤害了天香,也间接害了心儿,我想,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二天,三天,四天,冯绍民开始有些虚脱,再也站不住,扶着墙壁慢慢的滑了下去,杂草太密,遮住了她所有的视线,想再去探一下那仅有的一束光,却连力气都使不动了,冯素贞,难道你就这样死去吗?    冯绍民再醒来的时候,眼前不再是杂草堆,而是细软,还有那熟悉的帐帘,这?这是天香的房间!     起了身下床,房间没有人,桌上放着饭菜,摸了摸,还是热的,冯绍民洗了手,坐下一言不发的吃了起来,这期间,也没有人来看她是否醒来,她觉得这样也好,至少她不会跟任何人尴尬。     吃饱喝足,冯绍民整理了衣服,开了门出去,见到她的人都跟她请着安,就好像是以前,公主在哪儿?     公主在花园里陪小公主玩呢。     冯绍民深呼吸一口,朝花园走去,天香在逗着念儿,两人笑得很开心,冯绍民看到这一幕,突然就迈不开步子了,这样温馨的画面,她实在不愿去打扰,对天香,她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公主,驸马来了,杏儿看到园门口的冯绍民,在天香耳边小声的说起来,天香闻声看了一眼,抱起念儿走向了园子的深处。     驸马,宫里来人说你要是醒了,就请进宫一趟,庄嬷嬷上前道。    好,告诉公主,我不回来了,冯绍民觉得还是先想清楚可以跟天香说什么再回来,免得两个人尴尬。     那驸马是要去天心公主那里?     冯绍民被庄嬷嬷这一问给止住了脚步,不假任何思索道,我住客栈。    南书房内,太监将冯绍民引进去,然后关了门退出去,一种压迫感瞬间袭来,皇上放下手中的折子,直视冯绍民,好似要吃掉她,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是我对不起天香。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知道不知道因为你死去的消息,天香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原谅父皇,可现在你居然没死,还娶了别人的女儿,这是让父皇死不瞑目吗?要被自己的女儿恨了那么久。     我知道再多的对不起,都弥补不了天香受到的伤害,以前我总想着要逃脱这皇宫大内,去过我自己的生活,可是我现在想通了,我愿意用我的余生,来为天香所受到的苦痛陪葬。     那天心呢?你要抛弃她?     冯绍民一笑,皇上,我与她成婚,只不过是各取所需,唐绍天,本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冯绍民这样的回答,显然是让皇上颇为想不到,不禁走到了前面,看着他,冯绍民,想不到,你原是这样无情的人,哼,朕真想杀了你,朕只愿这是最后一次看到天香为你受伤,再有下次,朕也会跟父皇一样,即使让香儿恨上一辈子。    我不会让她再受一点伤害。     你最好时刻把这句话记在心里。    皇上,在下还有一事告知,对你身边的任何人,都得小心提防着,特别是洛阳王。     怎么?他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只是以前世人甚少提起洛阳王,而今皇上突然如此重用他,难免会让人有些猜疑。     冯绍民,朕知你是治国良材,但现在你的首要事情是摆平你自己的事情,朝中的事自会有人做,无须你多想。     是,若没别的事,在下就先退下了。     嗯,皇上挥了手,冯绍民跪了安,离了去,大约半个时辰后,皇上才喊了太监进来,速去传洛阳王进宫。    入了夜的公主府,仍是一片灯火通明,天香在房内哄着念儿睡觉,冯绍民在房外踱来踱去,不知是该进去和天香好好谈谈,还是就这样无声息的离去。     庄嬷嬷三人在门前看她这个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驸马,既然你选择回公主府,那就去和公主好好谈谈,做了错事,逃避是解决不了的。     冯绍民觉得三人说的对,她的确欠天香一个解释,于是抬脚进了房内,刚进去,身后的门就被砰的一声关住了,走进去的床上,天香侧睡着身子,已将念儿哄睡。     一只手轻轻的搭在天香的肩上,天香没有回头,抬手将那手拨离自己的肩,然后整个人全躺下,面向床里。     香儿。     我累了,天香闭了眼道,不想去理会冯绍民。     好,那你睡吧,冯绍民也倚床躺下,从背后轻轻的拥着天香。    你别碰我。     天香的声音平静的传到冯绍民的耳内,愕然了片刻,她知道今晚是什么也不能说了,于是起了身去开门离开,一打开门,就看到庄嬷嬷三人一字排开站在门口,驸马,这是以前你挑灯夜读的书,老奴给你拿过来。     呃,冯绍民顿时语塞,接过书又重新关上了门,回到书桌前将书放下,再看床上,已放下了帐帘,也罢,这是她本该受的。    冯绍民离开的时候,天香是知道的,她一夜没有合眼,躺在床上不停的想着她和冯绍民的种种,爱恨纠葛,藕断丝连,那个人的话,她已经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还有那个人的情。    冯绍民去看心儿的时候,心儿已经苏醒了,只是还白着一头发,倚在床上看着一本书,看到冯绍民来了,心儿欠了欠身,露出一个有些苍白的微笑,你来了,看起来有些脸色不好,是没有睡好吗?     没事的,不用担心我,倒是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坐着看书。    父王和洛哥哥进宫去了,没有人陪我,我就只好自己看书了,那现在你来了,你陪我说说话,我一个人快闷出病了。     好,冯绍民笑言,心儿,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你不想问我吗?     心儿摇摇头,笑了起来,你身上的故事太复杂,跟我无关,我只需要知道,你是一个好人,这就够了。    心儿,你这样善解人意,以后要是谁娶了你,可真是莫大的福份。     你是在取笑我?     呵呵呵,傻丫头,冯绍民不觉伸了一个懒腰,打起了哈欠。     你累了,就在这儿睡会吧,他们一时半会也回不来的,心儿拍了拍里面的床榻。     也好,冯绍民捶了自己有些发酸的腰和脖子,脱了靴子上了床,因为昨夜一晚上也没有睡,所以她着了床榻就睡着了。     来人,来人,心儿喊了二声,也没有下人回应她,本想着让人去备些吃的,等冯绍民醒了可以吃,但现在看来,她只能等有下人来的时候再说了,拿起书继续看,却发现看不下去了,书上全是冯绍民的样子,心儿拍了拍有些跌荡起伏的胸口,闭上眼安静了片刻,再睁开眼,一股力量怂恿着她慢慢靠近了冯绍民,顺理成章,有一滴吻落在冯绍民的唇边。     心儿,原来你真是喜欢她的!   不偏不倚,天香闻见心儿的声音,欲想斥责怎么没有下人来伺候着,却那么巧合的看到这一幕,她来不及躲闪,也来不及伪装,她只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察觉好像有人在门边站着,心儿抬了头望去,刹时像偷了东西的小偷被发现一样,尴尬的脸红着,皇姐,你来了,我叫醒她。    别,她昨夜没有睡好,就让她好好睡会吧,天香制止了心儿欲唤醒冯绍民的意图,轻轻的走到床边,心儿,我们出去走走吧,免得吵着了她。     好。     天香扶着还有些虚弱的心儿,在院子里慢慢的走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无关痛痒的话,对刚才发生的事,都只字不提,许久后,心儿忍不住了,她说皇姐,刚才发生的事,请你不要误会。     天香笑了笑,握起心儿的手,心儿,我早已放开了,我这次回来救她,只是不想看着她这样死去。     你很爱她不是吗?     是,不过那是以前了。     那你会忘记她吗?     我想终有一天,我是会忘记她的。    皇姐,我爱过一个人,六年了,他不爱我,可是我还是没能忘记他。     心儿,活着的人可以无法忘记,但是死了的人,是一定要忘记的,不然你以后怎么能幸福?    心儿不是爱哭的女子,可每次提起那个人,她总是眼含泪光的,皇姐,他活在别人的眼中,可是却只活在我的心里。     他还活着?     是,他还活着,我十三岁那年遇到他,就跟父王说我长大了要嫁给他,父王答应我会让他等我三年,我不知道父王有没有跟他说过,然后没过几个月,他就娶了别的女子。     是他没有这个福气,心儿,总会有另一个人,值得你爱,也总会再有一个人,值得我爱。     皇姐,你嫁给她,后悔吗?     后悔,那你呢?     如果她是男儿身,我嫁给她,我是不会后悔的。     好!我们姐妹两个,从今天开始,都忘记过去,从新开始。     嗯,好。    深夜,一顶轿子匆匆使出城门,走向郊外的一座道观,开门的看了看来人的书信,命人打开了门,将轿子抬进了观内的一间房外,公主,安阳王到了。     嗯,请他进来,天香摆好一盘棋道。     门开了,安阳王大步走进来,看到天香,行了君臣之礼,公主。    王叔一路过来,可还顺利?     一切顺利,不知本王所求之物,公主可有带来?     王叔请稍等,来人,将东西拿过来,天香唤了侍卫。     哎呀,可真是好东西!安阳王看着盒内的那株千年雪莲参,喜上眉梢,啧啧的称赞起来,皇上对公主果真是疼爱有加呀,这样稀世之宝,都能送与公主你。     王叔,东西拿了就且好生回到封地安享晚年吧,至于郡主,本宫自会命人在关外打点好一切,将来保定是一国之母。     哈哈哈,公主,你这手段比起当年的皇后娘娘,那可真是青出于蓝,若你为男儿身,把这东方家的天下交与你手,定是比交到你哥哥手里,要好的多。     天香微微笑着,王叔过奖了,那戏班班主随你处置好了,但不可害人性命,本宫不想在中原再看到他。     公主请放心,本王已做好打算,二日后便离京返回安阳,此次你我合作甚是愉快,若公主他日还有什么需要叔叔效劳的,只差人来说一声便可。     王叔客气,来人,替本宫送王爷出去。    是,王爷,这边请,侍卫将安阳王送出房外,一直立在里屋的冷峻男子缓缓的走了出来,闻臭。     剑哥哥,我是不是变了,变的不择手段了。     一剑飘红动了动嘴,露出只有在面对天香时才会有的笑容,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闻臭。     心儿是无辜的,可为了冯素贞,我算计了她两次,她如今会这样白了满头青丝,我,我真的很恨我自己,这样对她来说,太残忍了,天香软座在榻上,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那种气势。    闻臭,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可能再挽回,只能听天由命了。     剑哥哥,如果冯素贞真的变了心,我该怎么办?     那便是命!     夜,越发的深,无际无边,一剑飘红已离去,天香唤退了侍卫,一个人伴着青灯独坐着,思索了好久,才终于提了笔写了两个字,交给侍卫带回公主府,然后趁着夜色,寻着一剑飘红离去的方向,一路追去。     冯素贞,你说你不爱我了,我不相信,心儿说她并不喜欢你,我也不相信,我第一次以心儿做赌注,我证明了你就是她,第二次,我证明了你还是我的驸马,所以这一次,我用自己来做赌注,赌你的心,一年之后我会回来,如果你仍是我的,那我们一辈子也不分开,如果你不是我的了,那我们再也不要相见。    嬷嬷,你说公主都在想什么,都已经证明驸马还活着了,她为什么还要走呀?桃杏二人觉得天香这次走的一点也不值得。     你们在说什么,公主去哪儿了?冯绍民走过问。     驸马,公主又离家出走了,还留下一封信给你,庄嬷嬷道。     离家出走?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是昨个夜里。     她就这么走了?你们为什么不拦着?冯绍民发了怒,她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跟天香说明。    驸马,要是你昨个在府里陪着公主,那公主怎么会走,公主的性子,你该明白都是为了谁。    桃儿,住嘴,怎么能这样跟驸马说话,没大没小的,庄嬷嬷呵斥着桃儿,让她住嘴。     勿念,这是天香留给冯绍民的话。    勿念勿念,勿在想念,香儿,你不让我想你,定是恨极了我,对吗?我是罪人,无可饶恕,让你这些年一直在等我,从现在开始,换我等你,不管你走一个月,二个月,一年,还是二年,我都等你,因为这里是你给我的家,我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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