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小插曲对池染的影响不是很大,高度紧张的复习迫使她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丢到九霄云外。午休的时间很短,所以她中午是不回家的,和砚婷一起吃午饭的时候,池染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皎皎的事情告诉她。 她俩是最好的朋友,砚婷也经常会去她家找她玩,皎皎这事儿是很难瞒住的。纠结许久,她打算还是暂时瞒着砚婷。皎皎来得很突然,又一直不肯告诉他们她是怎么来到这个时空的,也许哪天就突然离开了,知道的人越少,对皎皎的伤害就越小。 又熬过了一天。 池染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甫一开门,皎皎就扑上来抱住她的腰:“妈咪你回来啦!” 她不太适应和别人这样亲密接触,稍稍移开,与皎皎隔开一些距离。好在皎皎并未察觉到这点,仍然亲昵地抓着她。池染点点头,好奇地问皎皎今天她都干了些什么。 “我今天呐。”她认真回忆道:“给爷爷奶奶做了早餐、和奶奶出去散步、弹了钢琴……” “钢琴?”池染听到了感兴趣的点,从前老爸老妈想培养她的兴趣,送她去学了一段时间的钢琴,可是她没坚持下来,转而去学书法。也并非对钢琴没有兴趣,只是练琴实在太辛苦,她那时年纪小,有些惰性,觉得学习书法更轻松些。 后来倒是真的培养出了对书法的爱,也练得一手好字。长大后,池染格外羡慕那些多才多艺的同学,这才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坚持下来,否则平时那些大大小小的晚会她也可以自信地站在舞台上表演。 遗憾归遗憾,但她觉得自己不是那种会逼迫自己的孩子弥补自己的遗憾的人。 蒙陈尘接上这个话茬:“今天偶然路过一家乐器行,皎皎听到有人在弹钢琴,我见她很感兴趣便带她进去了,没想到她弹得特别好,比你弹得好多了。” 莫名其妙带上她做什么?池染觉得自己又被鄙视了,很是委屈。皎皎继续细数自己今天的活动,让她放心不少。看来即使她不在家,皎皎也能过得很充实,这样子她就不需要担心了。 一条苦逼高三狗的日常还包括赶不完的作业,吃过饭后池染便回到房间写作业了,她苦兮兮地对着一堆数学题,把简单的题做完后她就犯了难,试卷都要被她看穿了她还是没有什么思路。 在客厅看电视的爸爸妈妈把声音调得很小,这是她进入备考阶段以来一家人形成的默契。 由于解不出来题,池染的脑袋开始放空。 “妈咪,我能试一试吗?”稚嫩的声音响起,她这才发现皎皎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 眼前除了试卷也没其他东西,她看了眼皎皎,再看了眼恶意满满的试卷,有些不敢相信地问:“试什么?其他的东西你都可以玩,可是这是我的作业,要交的。” 皎皎不说话,只是拿起她的笔,在她旁边坐下,拉过她的试卷。池染觉得这有点扯,本想阻止她,不知为何看着皎皎认真的表情时却不忍心打断她。 罢了,大不了被老师骂一顿,因为在她看来,皎皎应该是起了玩心,想把她的试卷当作画纸。 然而池染越看越不对劲,这小姑娘直奔压轴题,看似随意地画了条辅助线,接着就写出详细过程,完全不像在乱写。过了几分钟,皎皎放下笔,貌似是想求夸赞:“妈咪,我解出来啦!” 池染默默地拿出答案,上面写了一个“略”字,更诡异的是,皎皎解出来的数字和答案册子上数字一模一样。真是令人难以接受,因此池染仔细研究皎皎的答题过程,发现皎皎的答题思路很清晰,顺着她的思路池染总算知道这道题的考点了。 上了高中之后老师便不太喜欢像从前那样没收答案,因为写的题目太多,老师没法一一讲评,很多时候是需要学生自己看答案批改的。池染对自己的要求就是尽量不要抄答案,一定要先有自己的思考。 她的目标是提高基础题的准确率,压轴题这种东西……一般与她无缘。 她现在的心情很是复杂,自己的女儿只用了几分钟就解出来压轴题,所以说她以后会是家里智商最低的人吗?想想就有些令人害怕。 “你是天才吗?”池染真心觉得自己女儿像是开挂了。 皎皎眼睛眯成一条缝,格外开心:“还是爸爸教得好,emmm妈咪也很棒。” 池染还是能认清自己的数学学渣身份的,只是皎皎整天在她面前说爸爸爸爸的,又不肯说出他是谁,令池染非常难受。天天被吊着胃口算是怎么回事? 于是池染双手合十做祈求状:“你就告诉我你爸爸是谁好不好,我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 皎皎摇头:“这种事急不来,要看缘分嘛。” 什么狗屁缘份!这一点都不像个七岁小朋友该有的智商和情商。池染不肯放弃,继续循循善诱:“万一我和你爸爸错过了怎么办,那就没有你了。” 皎皎似乎有一秒的惊慌,不过很快镇定下来,很肯定地说:“不可能的,你们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了。” …… 试探失败,池染宣布放弃,继续和题海奋战。女儿太聪明,她也不能太菜,否则以后在家里就真的抬不起头了。 至于自己那个未来对象,池染也懒得去探究了,女儿不愿说自然有她的理由,自己也不必过于心急,因为该相遇的时候终究会遇见的吧。她的心上人,总有一天会踏着七彩祥云来娶她。 “老公啊,你说皎皎这么可爱,咱们小染嫁的应该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吧?这丫头傻乎乎的,我一直都担心她被人骗了。” “是啊,看到皎皎我就放心了。” 池染不知道的是,此时在客厅看电视的她爸妈正在讨论她的终身大事,他们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接受自己多了一个外孙女这件事,不过经过今天的试探,他们确定皎皎是自己亲孙女,对皎皎也是越看越喜欢,无奈他们也没能从皎皎口中套出自家女婿的身份。来日方长,他们打算慢慢套话,毕竟姜还是老的辣。 “爷爷奶奶,你们在聊什么呢?” 皎皎突然在他们背后出现,两人有种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心虚感,还是蒙陈尘反应快,她向皎皎招手:“来来来,宝贝孙女,过来这边跟奶奶坐。”皎皎乖巧地照做。 两人特别喜欢跟皎皎聊天,她很聪明,似乎什么都懂,但仍保留着孩子该有的天真烂漫。她和小时候的池染长得特别像,格外惹人疼爱。 “宝贝孙女,我们明天带你去看你的太爷爷好吗?” 皎皎听到这儿眼睛明显在发光,她使劲点头:“好呀好呀。” 对于要带皎皎去见太爷爷这件事他们并没有和池染商量过,一方面是觉得池染会同意,另一方面则是认为这件事太爷爷一定要知道。 第二天中午,池染在吃饭的时候看到电视上播放着本地台的采访节目,当看清节目中采访一老一少时,她一下子就将口中的汤喷了出来,狼狈不堪,引得旁人纷纷注目。此时电视上正播放到老人说:“这孩子太有天赋了,如果她对这方面感兴趣并且能够坚持下来,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书法家。” 和她一起的砚婷背对着电视,不明所以,虽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失态,却仍帮着她收拾。 此时池染心中百味杂陈,不为别的,因为电视上正是她最尊敬的爷爷,而站在他旁边那个“极有天赋的女孩”,是她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