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娥以月镜观人间，自然是遍识人间之苦，看到这一幕，难免有些不忿。

“又何止人间苦，众生皆苦，瑶姬一家分离是苦，仙子孤守广寒月宫是苦，在下困于昆仑半座庙也是一苦，我们都在这天地间寻求超脱之法，只是连灵台方寸都不能超脱，又何求超脱天地，所以仙神讲求清心寡欲，修到最后大多修了一副铁石心肠，高高于天，我辈修士则隐遁深山，终只能是独善其身。”应缘很是感慨地道。

“你是这样想的吗？”嫦娥望向应缘，似水双眸中有些看不明的情感。

“仙子自不是那铁石心肠之辈，应缘也不是这独善其身之人。”应缘峰回路转地道。

嫦娥回首，再望向眼下这人间烟火，眼角带着微微抑制不住的笑意。

“应缘，你想看嫦娥跳舞吗？”嫦娥忽然看着应缘问道，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动人韵味。

应缘一时失语，不知该如何作答。

嫦娥不等应缘答话，飞上高空，在那皎洁月光下翩然起舞，云髻峨峨，修眉联娟，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莲步轻移间，秾纤得衷，修短合度。

应缘心神沉浸其中，未感愉悦，只体会到嫦娥心中那一股众生悲情。

这一舞，不是为他一人而舞，而是为这天地众生而舞。

杨戬和杨婵趁着夜色赶路，杨婵突然停下脚步，望向夜空：“二哥，你看，今晚这月亮好亮啊！”

杨戬看过去，今晚这月光，似是比十五月圆还要皎洁。

那假死的五哥和狐妹行在路上，也不由地停下脚步，望向天边的明月光。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玉鼎真人躺在一户人家的屋顶上，摇扇念念有词，“精辟，太精辟了。”

恍惚间，一滴泪水从应缘的眼角滑落，嫦娥已至身前。

“能看得懂嫦娥这一舞中众生悲欢的大有人在，只是能陪嫦娥流泪的只你一人。”嫦娥感慨地道。

“昔日只觉仙子素有美名，却不知仙子心中有如此抱负，当真是应缘浅薄了。”应缘定神道。

“时间不早了，想必那兔儿等我也急了，这便告辞了。”

嫦娥衣袂飘飘，在应缘的眼前奔月了。

应缘随便找了棵老树盘坐下，他心中对于“度人”二字又有了新的体会，要抓住这一闪的灵光。

仙道贵生，无量度人，上开八门，飞天轮转。

罪福禁戒，宿命因缘。普受开度，死魂生身。

应缘的周身散发着光芒，度人经化为一个个字符，盘旋在左右。

其间又有洪钟律吕之音响起，空灵悠扬，彷如从无尽的亘古长河中传来。

天色微亮，应缘起身离开，身后的老树开出了一朵朵白花。

“快看快看，这老树开了一树的白花。”

“这是祥瑞之兆啊！”

“一定是有神仙来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