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情况的危急,翌日仲羽和风眠就打点好了世子府的一切,安排苏冰苏洛等人,准备连夜送燕洵离开长安城。 黑夜的笼罩下,本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长安街头竟四下安静无人,硬生生带出些可怖的气息。苏冰等人也无暇多管,骑马行在队前,不时加快脚程。 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随后便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未等燕洵一干人等反应过来,魏舒烨、赵西风等人便率着大队人马拦在了他们面前。 “赵西风,你干嘛?”燕洵故作镇静地看向气势汹汹的赵西风。 面容痛苦的魏舒烨紧攥着缰绳,哽咽道:“皇上圣谕,燕洵接旨。定北侯私通外敌,阴谋造反,特命魏舒烨,将定北侯嫡子燕洵扣押,交由判理院收监。燕洵,放下你的冰刃,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 听了这话,燕洵苏冰身后的小七小八吓得惊呼出声。至于楚乔,虽还算镇定,却还是为这万万料不到的追随结果吃了一惊。 燕洵紧紧攥起了拳头,又看向身畔的苏冰,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对不起,连累你了。” 平时在世子府一向以冰美人著称的苏冰却在这危急之时回给燕洵一个灿烂的笑容,白皙的脸上竟带上了光彩,“暗卫保护世子本是职责。而我,一定会保护好世子你的。” 一旁的魏舒游已然不耐烦,大喊道:“跟他废什么话?!”正欲冲过来满足自己的打斗欲望,马却不听使唤地翻倒在地。 燕洵才注意到从苏冰手中飞出的飞镖,转过头去,发现竟没了人影。却发现苏冰和其余四个暗卫已然走向前方,替他先接受这些打斗。 厮杀声中,苏冰的发带凌风摆动。他想看得更清楚些,却不得不也加入这场搏杀。 九幽台上,燕洵和苏冰的肩手被士兵紧按着。二人灰头土脸,甚至脸上也有几处血色伤痕,面色凝重地盯着缓缓走上台的几个世家公子和宇文玥。宇文玥冷淡地看了燕洵一眼,随即看向了他们身后的星儿,多时无言。 宇文怀捧着圣旨,不怀好意地走了出来,读道:“宣旨:定北侯燕世城,侮辱天地,倍道而行,施忤逆之行,除顺时之法。不臣之心,人所共知。幸得天佑,起兵平之。念及燕洵,自幼长于京师,未涉叛逆,现命其辨认人犯,观其刑罚,以恕其罪,钦此。” 苏冰在出城之日受了不小的伤,又在天牢里待了几日,在这正午烈日的朗照下,本有些摇摇欲坠。听到这令人不齿的圣旨之言,她满腔愤懑,紧紧捏拳。却又看到燕洵被士兵推扯着走向台中,被强迫看向那些装满头颅的明黄匣子。 燕洵不停反抗,苏冰的心纠成了一团,她正欲脱身冲向他,“燕洵!” 她同样被身后的多个侍卫牢牢拽住不得脱身,看着在打斗中倒在地上的燕洵满脸鲜血,不禁红了眼,也不管温热的液体夺眶而出。 又见一白衣飘飘的中年女人慢慢走来。她保养得很好,犹见当年的美貌。又十分清瘦,满脸倦容,掩盖不了的痛苦遍布全身。 白笙一步步艰难地走向自己仅剩的儿子,紧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在儿子面前流下泪。燕洵悲痛地哽咽道:“父亲,哥,还有姐,他们都不在了。” 白笙摸着燕洵的头,看着他满脸鲜血,“别哭。燕家人,流血,不流泪。” 她倏地站起,挺直胸膛走到九幽台中央,“我来代替我的儿子辨认!” 燕洵跌在大鼎旁,头发散乱,亲眼看着母亲打开那几个黄色的匣子。 苏冰痛恨自己的无力,痛恨自己什么也保护不了。而随着一头撞在鼎上自戕的白笙的身体重重倒下,那个昔日她发誓要保护好的大笑少年,终究是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