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余鱼怕长针眼，赶紧制止，这不是光天……黑灯瞎火的耍流氓么！

“我可是真心的。”八字胡突然一脸深情，无比真诚道。

余鱼与他对视了片刻，也没看出来再大几岁都够做她爷爷的八字胡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在没有做出一番成绩之前，暂时还不想成亲，为了不耽误你的终身大事，还请你另觅他人吧，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她自觉这番话说得很圆满，既表达了自己的拒绝，又全了八字胡的体面。

八字胡板着脸道，“休要胡说，什么别人，我只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似乎是挣扎了一下，又道，“……我等你。”

“……”

余鱼无言以对。

她见过的男人实在太少，并且从前也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些，所以八字胡乍一这样，她还真不知如何应付好。

他要是一直油嘴滑舌下去倒好办些，眼下他一脸期待眼巴巴的样子，余鱼实在说不出狠话，就斟酌着怎么才能委婉地打消他对自己的念头。

就在她眉头紧锁认真思考之际，八字胡终于憋不住破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边笑还一边捶墙，“哈哈哈，笑死我了，你这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呢！难不成真在考虑我？”

见他故态复萌，余鱼方才知道他又在戏弄自己，拉着脸道：“有意思？”

“有意思啊！”八字胡嘴角还留着一丝笑意，“你既然不喜欢我，直接说就是了，纠结那么久——莫非我再努努力还有机会？”

“当然没有。”余鱼飞快答道，“我只是不想践踏别人的真心，所以想给出一个不伤人的理由罢了。”

八字胡不赞同道，“不伤人才是最伤人！”

见她不解，八字胡卖弄道，“看来你不仅江湖经验少，情爱这方面的经验也很匮乏，要不要我传授给你几招？”

余鱼鄙夷地看他一眼，“方才你不是说又老又丑没有人看上你么，哪里来的经验？”

“那些都不重要，”八字胡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重要的是，你拒绝别人的时候一定要干净利落，快刀斩乱麻，不用给自己或者帮别人找理由，不然别人会以为还有机会，要是碰上些心眼实的，一直等你，岂不是更耽误别人了？你觉得你是出于善良，其实是钝刀子扎心更痛啊！”

“我刚才的犹豫，会让你误认为我喜欢你？”余鱼不可思议。

“最起码有一点儿吧……反正不是那么干脆。”八字胡摸摸胡子，话锋一转，又把她往道儿上拐，“这里头学问大着呢，你要想学更多，不如跟我一道同行？”

余鱼摇摇头，“我下山是为了历练。师父说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光说不练不行，学十遍都不如实践一遍。”

又整了整包袱，“好了，麻烦你让开一下，我还有正事要去做。”

“……”

八字胡费劲巴力的跟了她一路，自然不会轻易让开，见她执意要走，只得伸手扯着她的包袱往近边的一条小河走。

“抢劫？”余鱼甩开八字胡的魔爪，扯紧了包袱。

“爷能看得上你那几两银子？睁大眼睛看好！”

八字胡在河边蹲下，将袖口一挽，就埋头在河里噼里啪啦地洗起脸来。

余鱼看着他的后背，把那狗啃的半张饼拿出来掉了个个儿，狠狠地咬了一口，这人什么癖好，洗脸还要人陪，一会儿是不是还要自己递皂角？

正腹诽着，八字胡突然转过脸，余鱼张大了嘴：“你、你……”

月光下，八字胡……不，是一个鼻梁挺直，眼睛亮得惊人的少年正冲她得意地扬着下巴：“是不是后悔方才没答应小爷？”

连甩脸上水的动作都那么随意洒脱，柔和的月色在他脸上镀了一层浅浅的光晕，还能看到微微垂下的睫毛粘着晶莹的水珠，余鱼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很好看。

这么漂亮的少年，要是个哑巴多好。

见她发愣，少年逼近一步，“怎么，被爷的美貌惊呆了？”

余鱼打量他，点头：“嗯，神奇！”

伍堂主说过，高明的易容术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的容貌气质甚至身形、声音，使之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没想到今天亲眼见着了。

对于她的反应，少年很是满意，一脸坏笑，拉长了声音道：“所以啊，我怎么可能会看上你这种毫无风情的黄毛丫头，亏你还信以为真，在那寻思了半天，哈哈哈……”

他恢复了少年清亮的音色，有丝熟悉一闪而过，余鱼没来得及抓住。见他兀自笑个不停，无奈道：“你笑完了没有？”

“没有，”少年伸手想去揪她辫子，“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见了小爷这样的惊世美貌，难道就不想知道爷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余鱼一歪头躲过，“不想知道，与我无关。”说着抬脚想走。

少年颇有些意外，他鲜少遇到见了他这张脸还不动容的女子。

怎么，难道这丫头与众不同，喜欢丑的？看完了他的真面目，竟然提脚就走？他怎么觉着有点儿吃亏……

“你不想知道，爷偏要告诉你，爷姓汪名小溪，死丫头给爷记好了！”

“我不叫死丫头。”

“那你叫什么名儿？”

“余鱼。”

“鱼鱼？”汪小溪一乐，“清炖的还是红烧的？或者是油炸？”

余鱼翻了个白眼，一句话也不想跟他说了，转身要走，这时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响亮的咕噜一声响——方才买的饼她只吃了一口。

汪小溪笑得扶树，“馋自己了？”

余鱼有点儿恼火——她嘴皮子没有汪小溪这么溜，平白娱乐了他一番，着实不划算，既然他对江湖事知道的这么清楚，不如跟他多打听点儿有用的消息再走，于是站住脚，“汪小溪，你听过李梦云没有？”

“你连李梦云都不知道？”汪小溪照例先笑话了她一把，“这江湖上竟然还有人没听过她……李梦云人称'江湖一梦'，是公认的江湖第一美人，所有男人的梦想！”

第一美人？

还有比师父更美的女人？余鱼暗想，难道师父让自己去杀她，是嫉妒她比自己貌美？

正胡乱猜测着，汪小溪上前一步，拍拍她肩膀，“你要找李梦云，跟爷一起走就对了。”

余鱼皱眉躲开，这汪小溪太随便了，虽说江湖人不拘小节，也不能老是动手动脚的吧，“你知道她在哪里？”

汪小溪歪头捏着下巴，一缕头发顺着他的动作滑下来，显得有些落拓不羁，“知道啊，你跟爷走准能找着她。”

“李梦云也要去夺宝大会？”余鱼提出疑问。

“咦？”汪小溪纳闷，“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夺宝大会？”他先前对夺宝大会可是不屑一顾的态度，是后来才改的主意。

“你听怜怜说到碧落的时候，眼睛都冒绿光了。”

“……你知不知道，跟男人说话的时候，最好少用这个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