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潭此时也饿了,看着花花绿绿的几盘菜,忍不住吃了一些。
秋菊道:“小姐喝些汤吧。”
赵潭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喝汤。”她不是不喜欢喝,是怕汤里会下药。
秋菊没有勉强她,收拾好碗筷出了内室。
没一会儿,赵潭就感觉身子有些沉重起来。
她怎么这么傻,既然要防止她逃跑,怎么会只在粥和汤里下药,饭菜里一样会下药。
不过她留了心眼吃得少,没有早晨那般瘫软。她的意识还算清醒。
庑廊下有窸窸窣窣地脚步声传来。
赵潭抬眸目光透过半开的槛窗,看到一个穿着缎织掐花对襟外裳的妇人正与刘妈妈说着话。
那妇人颧骨略高,身形有些消瘦,描了眉,涂了红唇,却遮掩不住脸上的苍白。
赵潭认出了她。她是赵文秀,韩家的主母。
若不是她,赵潭也不会嫁去曹家。
更不会有后来的种种。
赵文秀叮嘱了刘妈妈几句,就来到她的屋子。
“潭儿。”赵文秀唤着她,见斜倚在迎枕上的少女神情淡漠,不由软了声音,“潭儿,你不要怪姑母狠心,姑母也是迫不得已。”
赵潭淡淡地看她一眼,轻声道:“所以是你让人对我下的药?”
这语气平静安宁,像是在与她聊什么家常一样。
赵文秀心中有愧,不敢看她。
“不管你怎么想都好,姑母是不会害你的,那曹家虽然在湖广,远是远了点儿,但曹家长房老爷是五寨长官司正六品长官,是受朝廷承袭的世袭官职,那曹三爷,姑母是见过的,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你嫁给他不会亏的。”
倒是事事替她着想。
赵潭轻蔑地看着赵文秀,“可我怎么听说曹三爷已经克死了好几任妻子,姑母就不怕我也落不到个好下场?”
闻言赵文秀错愕地抬起眸,半晌她才开了口,“你别听那些婢子乱嚼舌根,曹三爷之前的确娶过妻,他的妻子也确实红颜薄命,但那与曹三爷毫无关系,你安心待嫁,等嫁过去后就知道曹三爷的好了。”
说完这些话赵文秀准备起身,她实在是呆不下去,赵潭的眼神就像是要将她看穿一样。
“你不恨我的父亲?”赵潭忽而问道。
赵文秀愕然地回头,赵潭对上她那双怔愣的眼睛,淡淡问:“你不恨我的父亲?”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赵文秀回过神,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都是一家人,何来的恨?......你祖母只是有些事没想明白,你也别怪她,日子长了她慢慢会明白的。”
赵潭不置可否,除了权势,袁老太太是不会轻易低头的。
她望着赵文秀匆匆离去的背影忽而有些怅然。
说起来赵文秀这辈子都白白耗在了韩家。
她嫁过去的这些年只得了韩宝善一个嫡长女,她的丈夫韩秉贵纳的两个妾室都生下了儿子。
偏偏她求而不得,在韩家也处处受人排挤,虽然是当家主母,却是为他人做嫁衣。
韩家的吩咐,她是断然不会拒绝的。
而袁老太太心疼她这个女儿,自是会帮着赵文秀。
只不过这样处心积虑的算计她并没有换来什么好结果。
赵潭嫁去曹家后,赵文秀依然没有得到韩家的尊重,后来韩宝善的夫家牵连到一桩命案,韩家毫不犹豫与韩宝善斩断关系,还将赵文秀休回了娘家。
赵潭想起这些过往,对赵文秀有了些许怜悯。
她记得父亲被革职查办回了宁乡,她亲眼见到赵文秀偷偷接济父亲。
赵文秀并不是十恶不赦的人,她只是屈从了现实,屈从了韩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