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去年在拿了冠军之后，我就有了想告别赛场的想法，但是……”

此话一出，连台下记者都哀叹了一声，已经坐回自己位置上的室友都瘪着嘴喊了声“登哥别这么说啊”。

坐在樊德恩身边的程智岩大概也是头一回听他说这些，又不想在这种场合哭，只是吸吸鼻子，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樊德恩握着话筒的手在微微颤抖着，眼里也少有地泛着泪光：“但是那个时候，我想起了很多事情。我在想，如果我离开的话，我的队员们应该怎么办，要怎么适应新中单，要选谁做新队长，程智岩状态出问题的时候要找谁谈心，刘狗膨胀的时候要让谁去控制他，小金失误的时候要让谁去帮他排查问题所在，小朴不好好训练的时候要让谁去说他。我的队员们信任我，我也放心不下，就继续坚持下来了。”

魏斯语眨巴眨巴眼睛。

樊德恩是真的很在乎这个队伍吧——尤其程智岩，因为很明显能听出来，他喊其他人都是外号，只有程智岩喊的是全名。

“不是……这个氛围不太对劲啊……”室友仿佛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太正常，急急忙忙起身过来，站在魏斯语身边，单手搭着她的肩膀。“登哥这是在干嘛啊？”

“继续和大家并肩作战的这一年，我觉得很开心，也很荣幸。刚刚老刘也说了，我们战队有一种很特殊的凝聚力，五个人出现在游戏里的时候，大家都不是独立的个体，而是集体中的一份子，永远都会为其他人考虑。刚刚的比赛，我很骄傲地看到我们的e选手独当一面的样子，在队伍处于劣势的时候能站出来，几乎扛着整个队伍往前。有些非常有创造性又看似冒险的做法——就包括偷家那次，也是他提出来的，但是我们都验证了那是可行的，因为我足够信任他，我们队伍里所有人都信任彼此。”

魏斯语微微皱眉：“不是……我也觉得怪怪的，之前我看微博的时候，好像大家都说登哥一般采访问题都只回答几个字的吗？怎么今天说了这么多？”

“这个想法已经存在很久了，我之前也跟教练组商量过，但是那会儿我心里还有点顾虑，所以还是坚持下来了。现在我们队伍能够在新生力量的带领下成功卫冕，我觉得很骄傲也很幸福。所以在今天这样又一个值得骄傲的日子，我希望能把我的决定告诉大家。”

“我靠不要！”室友已经紧紧抓住了魏斯语的袖子。“哥我求求你不要。”

“这是……要……”

而程智岩，仅仅只是听到这句话，就已经愣在椅子上，木然地看着樊德恩，甚至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期待他接下来的话。

“我决定离开赛场了。”

寂静，连快门声都没了。

哪怕隔着屏幕，魏斯语也能清楚地看到，小孩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而他却仍然盯着樊德恩，顾不上眼泪，不敢眨眼，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

“PLG队长的任务，我可以完全放心地交给我们e选手，不止是今天，这一年以来，他的表现，都让我看到了一个队长应该为队伍做到的一切。”

除了程智岩，另外三个选手已经背过身去擦眼泪。教练大概早就知道樊德恩会在这样的时刻宣布这件事，只是默默安慰着身边的刘鹏定。

“再次感谢各位。”

樊德恩起身，九十度深鞠躬后，这才重新坐下，放下话筒。看了眼身边这个垂着脑袋且已经完全控制不住眼泪的小孩，笑着揉揉他的后颈。

“当队长了，开心不？”

小孩只是摇头，随后被樊德恩带进怀里，老父亲般摸摸他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