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还等不到她从鸽子身上得到可信的答案,一个消息就转走了她的注意力。 早上她撞见匆匆从楼上下来的吴天,他见到她后第一句就是:“蔡文昨夜被人偷袭,现在在医院里昏迷着,我要赶去看他,你要一起来吗?” 这个消息让她惊讶,立马随他坐车去了医院,在车上他才有时间讲起事情的经过。原来几天前蔡文被一家公司录取,终于脱离无业游民,在和吴天聚过一次为此庆祝后就忙于适应工作环境,偶然在LL上聊聊。早上他接到蔡文难得的电话,接起来正准备要调侃对方几句,却听到这样一条消息。 打电话过来的是医院的人,蔡文是被行人发现昏迷在巷子里并送到医院来的,身上只有手机和钱包。在对他一系列治疗后医生想要通知他的熟人此事,所幸他手机没有锁屏,所以当他们看到通话里最频繁的吴天的号码,就打给他说了情况。 下了车进医院,打听到蔡文的病房号后两人直奔向那间病房,刚好撞见从里头出来的医生。 见到一脸迫切的他们,医生一眼就明白状况了:“你们是蔡先生的家人?” “我们是他的朋友。”吴天解释一下情况,“医生,我朋友现在怎么样?听说他被偷袭,伤势严不严重?” “没有触及要害,性命是不用担心,只不过袭击者像是对病患有很大怨恨,特意挑无要害的地方下手,导致病患身上小伤很多,要因此住医院一段时间。”医生扶了扶眼镜说,“你能通知一下病患的家人吗?需要办一下入院手续。” “他家人在外省,他是刚毕业出来找工作的,这里大概就我跟他最熟悉,我来给他办吧。” 医生点点头,示意他跟他来,吴天给她一个眼神,两人就离开了。 苏朝悄声推开房门,看到几乎被包扎成粽子的蔡文,顿时就明白刚才医生为什么说对方有很大怨恨了。她走到床边仔细看了看他,蔡文还没从昏迷中苏醒,嘴角脸颊都是淤青,让人不忍直视。究竟是什么人对他这么大的仇,一定要如此折磨他? 几分钟后办好手续的吴天回来,看到蔡文当即就是一愣,他眉深深揪在一起,双眼因为愤怒而瞪大,咬牙切齿道:“是哪个卑鄙无耻的混蛋干的!真他爹的不是东西!” 也不怪他反应这么强烈,蔡文现在的模样实在是太让人难过了,连她这个才见过他一次面的人都感觉到揪心,身为他朋友的吴天会有什么感觉,猜都不用猜。 吴天因为愤怒而没控制好声音的轻重,怒声吵醒了蔡文,他痛苦呻吟一声,刚回笼的意识一下子就集中在全身的钝痛上,他迷迷糊糊想这像是被人揍了几百下的感觉是什么鬼,费力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脸,顿时被吓到的他叫一声:“呔,哪来的妖孽!” 说着就要挥起拳头砸到对方脸上,但手却像是被灌注了水泥般难以动弹,更别说砸过去了,他心下又是一惊。 “你大爷才是妖孽,你看清楚点再说,小爷我这么帅气的脸孔怎么可能是妖孽!” 对方非常不满的语气让蔡文回神,他定睛一看是吴天,快跳出喉咙的心立马回归了原本的位置,他正想回击一句,注意力却被陌生的天花板吸引过去。他眼珠子转了转把周围看了一遍,才明白过来自己在哪里,而这全身的疼痛又是为什么。 “呵呵,看来我捡回了一条小命。”蔡文苦中作乐地笑道,这一笑牵动了嘴角的伤,他便立马龇牙咧嘴起来。 但吴天却没有趁机笑他这张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丑脸,开门见山道:“你有没有看清楚对方长什么样子?是不是你的仇家?” 他当即反驳:“我哪有什么仇家,像我这种良好市民已经很难找了好吗。” “对方既不劫财又不图其他,只是心血来潮把良好市民无缘无故打成这样?谁会吃饱了撑着,然后找个人打打啊?除非对方是神经病。” “说不定呢?我运气背点,被逃院的神经病看中打了一顿呢?” 吴天呵呵两声:“别贫嘴了,你倒是说你看没看见。” “你该不是想找对方报仇吧?虽然你我两交情是好,但我也不想拖着病体去警察局里认你,你要知道我现在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嘿,这不是苏小弟吗?你快劝劝他别做傻事。” 旁观许久的苏朝终于被蔡文发现,她只是笑了笑,没有插入两人对话中。 “你就安那个心吧,我最多是到警察局立个案,协助他们找到那个神经病,你都给人打成这样了,怎么说也要让他吃吃苦头吧?赶紧的,我做个录音,你说说被袭击的全过程。”说着他拿出手机准备录音。 见他一脸认真,蔡文苦笑一下,带着某种放弃的意味盯着天花板,开始说起昨天的事。 昨天他因为工作上出了点错,只好加了班去修正错误,等出公司的门已经是九点多了。肚子咕噜噜叫起来时他才发现自己没吃晚饭,他租的房子附近有小吃馆,他就想着赶回去看看店还有没有开。为了早点回去,他抄了小路走,没想到就被人从背后偷袭,昏迷了过去。 乍听之下这就是一起普通的袭击事件,吴天却不这么想:“你有看到对方的脸了吗?” “我不是说了吗,我晕过去了,哪有时间看到对方长什么模样。” “那你最近有得罪谁?” “这……我哪知道。”蔡文苦思冥想片刻,猛地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引得吴天全神贯注紧盯着他,紧接着他说,“昨天早上因为赶着上班,不小心踩了别人一脚,该不会就被对方记住了吧?” “……” 如果不是因为他躺在病床上捆成粽子,一副我好惨的模样,吴天现在就想把他摁在地上狂揍! 吴天发现来看望他是今天最大的错,蔡文使唤他使唤得特别勤快,特别起劲,明显看穿了他不敢对他这个病号做什么这一点,就心安理得让他做跑腿,一会儿要吃这个一会儿要喝那个,害得吴天看午餐时间一过就赶紧带着苏朝溜掉。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一出医院,脸上的笑容就没了,而是心情沉重地闷头想什么,她跟着他走了一段路程才问:“吴哥,在想什么呢?” “我觉得蔡文的态度很奇怪。”吴天倒也不瞒她,皱眉说道,“他平时没那么贫嘴,这次像是刻意般岔开话题,显然不想让我对这事太深究。原因无非是两种,对方要么是他的熟人,他不想追究,要么……” “要么对方是他不敢追究的人,比如,血统者?”她自然接了上去。 他惊讶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对,只有这样才会让他有所顾虑,不想让我找上门去。这样一来,又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他认识对方,对方因为什么事而记上了他,专门挑他落单时下手,另一种是他不认识对方,他昨晚遇上对方后惹对方不愉快,对方就给他教训。” 苏朝见他不像是要回公寓:“吴哥接下来要去哪里?” “当然是报警了。”吴天挥挥手机,“我可没跟他开玩笑,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位‘尊贵’的血统者这么小心眼,将血统Ⅰ的家伙打成那样。” 她不禁微微点头,跟他一起去了警察局。 他气势汹汹报了案,因为可能会牵扯到血统者,所以由链警出面。根据吴天录下来的蔡文的供词,他们简单做了个记录,说有消息就会通知他们,就让他们先回去了。 他虽然对此颇有微词,但也明白这不能急于一时,想了想决定自己先出马查一查,坐车到蔡文出事的地方。小巷位置不太好,属于白天有那么几个人路过、晚上连只狗都不会走这里的类型,吴天摇摇头嘟囔:“他胆子很肥啊,居然敢晚上走这里,不怕被抢劫?” 苏朝逛了逛,这附近只有巷子的出口处有摄像头,蔡文被袭击的地方恰好在摄像头的范围外,可能没什么线索。吴天则跑去求管理员让他看看监控内容,好说歹说才勉强得到对方的允许,但是果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物。 吴天没放弃,从手机地图上找到蔡文的公司所在地后又跑了过去,跟老板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好在老板也是个开明人,知道蔡文今天旷工的原因后就当即批了假条给他,又带着吴天去看监控录像。 “哎停!”认真看录像的吴天突然出声,跟播放的人员说,“在这个地方再倒回去五秒看看。” 对方按照他的指示倒回去五秒,电脑屏幕上的蔡文维持着离开的姿态,似乎没什么特别引人注意的地方,但吴天却盯着它看了很久,指着一处角落说:“你们看这里,像不像一个人?” 几人凑近一看,黑漆漆的画面上有模糊的轮廓,的确像是一个人。 视频又开始播放着,那隐在角落的黑影跟着蔡文的远去也从角落里出来了,他往四下张望一次后就跟上了前方人的步伐,消失在监控视频的那头。老板仔细一瞧因为暂停画面那人露出的半张脸孔,感到有些眼熟:“这人不是前几天来面试的家伙吗?” “他是你们这里的员工?” “不是,上一次招聘里我们公司就招了你朋友一个,这人虽然是血统者,但因为态度不是很好,所以我没敢要他。说起来,当时是他和蔡文一起来面试的。” 吴天不由回头跟苏朝对视一眼,看来八九不离十了,他极有可能是因为公司没选他而选中了血统Ⅰ的蔡文,所以对蔡文怀恨在心。 明明快要寻到目标,但是他却一改之前一定要抓到对方的拼劲,跟老板道过谢后不再多问,很快就离开公司。他回头望了眼这栋写字楼,突然用力抓了抓脑袋,泄气般地长叹一声。 “吴哥?” “算了,还是等链警那边的消息吧,我们就别凑这个热闹了。” 丢下这句,他大步朝车站走去,苏朝快步跟上,没有再问他为什么突然放弃。在等待公交车来的期间,他像是恢复到平常的模样,哼着小调玩手机,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