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寓里等待的三人当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时,齐齐或多或少松了口气,影八一起身往门口看去,飞快奔入屋内的小少年带着一脸笑容,对他们举起一支试管,他就知道她成功了。尚达大步上前将她举高高,笑着说干得好,齐哲黎在一旁止不住的微笑。 苏朝把有关解药的资料一并带来了,交给齐哲黎他们去确认解药没有其他的危险性后才给阿林服下,当天晚上阿林的烧就退得差不多了,看情况明后天就能恢复健康。不过这是她从吴天口里听到的,她打算等到阿林可以下床走动为止再去见他。 然而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使得她的打算泡了汤。 这天她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通过新闻能了解到这个世界的局势和现况,对她有很大帮助。突然门铃响了,仿佛对方有万分紧急的事情要跟她说般,响得还十分急促。疑惑的她打开门,却是木大的声音率先传来。 “…再不出去,别怪我不客气了!” 木大虽然会因为吴天而发怒,但是源自无奈与吴天不配合它的郁闷,可是她现在从它口里听到了警告与敌意,她惊讶一瞧,映入视野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孔。 男人一头乱乱的金发,一副圆眼镜架在鼻子上,碧色眼睛有些无神,加上下巴的胡渣,看上去像是几天熬夜没睡的样子。跟只是不在意外表的影八一相比,他给人的感觉是颓废不健康,不过怎么看她也对他没有印象。 他像是对她极为熟悉,紧张神色稍微放松许些,一个闪身就进了屋子,身手灵活到苏朝都为之惊讶。木大也钻了进去,绷带威胁似地展开漂浮在空中,带着紧绷和威吓之意围绕到男人身周,无声传达出他要是敢做什么、它就把他捆起来丢到公寓外去的意思。 她问:“你是谁?” “鸽子。”男人丢出近几日她很熟悉的名字,或者说是代号,自来熟地坐下来,“我被他们发现了,全城市里只有这里是最安全的,我要求你在他们放弃之前都让我住在这里。” “这……”恐怕不是她可以做决定的事。 看出了她的拒绝之意,自称鸽子的男人也不慌张,老神在在道:“你还没给我报酬,而我要的就是在这里住下来,我们情报圈讲究的就是诚心交易,客户得到了想要的,而我们也必须要有所回报。我想如果你不想毁约的话,你是没有选择的。” 这让苏朝犯难了。 鸽子没有说过他要什么报酬,她原以为是用钱来交易,而他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只是眼下影泰不在、阿林又在养病,她不能擅作主张。 木大听出其中有些原因,再次警告了男人一番后把她拉到一旁说:“苏小子,本大爷就不计较你招惹陌生家伙导致让他闯进来了。这家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可疑气息,让他住下这事要跟老大提前报备。我替你看着,你去跟老大说下情况。” 事已至此,苏朝不能再刻意不去与阿林接触,点头转身去了101室。 靠近卧室时她下意识放轻脚步,卧室的门大开着,但她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探头看里面的情况。一身睡衣的金发正太座靠在床上,小手捧着一本书,苍白的脸颊恢复了些红润,精神显然好了很多,坐姿笔直端正,让人想象不到这是昨天还发着高烧的孩子的样子。 她还在这边看他身体如何,他忽然合上书,把它放在床头边的桌子上,抬起投来的视线正好与她对上。他看到她后镇定的模样倒让她安心不少,轻车熟路坐在床边没挪走的椅子上,近距离再仔细看他的脸色,果然气色好多了。 “阿林大哥,身体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他微摇头,阿木说:“体力恢复了大半,体温差不多正常,只是身体还有些疲惫,过今晚就会痊愈。” 以一般人的体质放在同样的情况下,他这么说恐怕只会让人觉得他开玩笑,哪有人高烧这么多天后只需两人就能痊愈的?可是他说得轻描淡写,透出仿佛对自己身体的情况比任何人甚至医生都清楚的从容自信,竟极有说服力。 苏朝去探他的额头,从手心传来的温度跟她的感觉不出有差别,再加上他好气色,她笑着说那就好。确认完他的情况,她进入正题,给他解释一下鸽子的身份后说:“他刚才来到公寓,说被狄秋他们发现是他透露的消息,为了躲他们他希望能暂时住在这里,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阿林平静道:“让他来这里,我跟他谈谈。” 苏朝很快就带鸽子过来,他显然知道阿林是房东,大大方方在椅子上坐下,与阿林面对面。 阿林看出鸽子并非血统者,的确无法对付狄秋他们,他问出正中核心的问题:“如果是想要有人保护你,你的客户里不缺血统者,为什么不向他们寻求帮助却反而到这里?” “原因很多,主要原因是客户与我是交易关系,对他们而言只有有利益的事才值得他们去做,一旦情况对他们不利,我马上就会被抛弃掉,这并不是我想要的。而你们与他们有过节,不会想让他们称心如意,况且我也算是对你们有恩,你们自然不会轻易把我推出去。就算他们发现我躲在这里,把我和苏朝相比,他们会优先对谁下手这事不是很明显吗?” 说话真是不客气,苏朝想,不过她并不讨厌直白的人。 阿林再问:“你说你的要求算作他获取情报而要支付给你的报酬,只要让你在这里住下?” “没错,让我安全躲过这劫,我和苏朝的交易就两清了。” “好。”听到这里阿林才颔首答应,“不过我这里有我的规矩,你的职业敏感,我需要保护公寓的隐私。在你住在这里的期间里,除在你房外都要与住客同行,不得随意探寻公寓内任何一处,禁止探究房客的隐私。” 鸽子一口答应,只是在听到阿林吩咐木大带他去住楼上空着没人住的202室后,他及时垂下眼帘,遮住不能被对方发现的失望情绪。 见交谈过程顺利,她递给他一杯温水,说声辛苦了。阿林端着杯子却是不喝,静静凝视她,她以为他还需要什么但不方便开口,便笑眯眯说:“阿林大哥,是饿了还是想去上厕所?可以直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喔。” “你完成了和我约定。”他的声音不再沙哑,清晰透亮中带着使人能安心的力量,“谢谢。” 小正太鲜少有表情的脸上虽然还是没有变化,淡青色的双眼却专注而真挚,两字谢谢包含了所有的感谢之意,她清晰感觉到了他的诚意感激。 “嘿嘿,不客气~”她笑着,大胆伸手摸了下那有着松软头发的小脑袋,没有受到对方的拒绝,忍不住再摸了几下才心满意足放手。 之后他想要了解这几天的情况,她坐下来讲述给他听,在说到申狼绍明时一直静静倾听的阿林问得很详细,他似乎盯着她脸上的创可贴看了几秒,不过接下来他的淡定让她觉得那是自己的错觉。 待了足足整个下午,苏朝才离开101室,望一眼天色想时间还来得及,她拨通了影八一的电话。 为了表达对其他人帮助她的谢意,苏朝请了所有人的客,让他们尽情享受。而他们也自然毫不客气,该吃的该玩的,一个不落下,程深还因此开她玩笑说会不会吃哭她,她表示只要他们高兴,这方面不必担心。 要知道阿林一向大方,出的工资也足够让她支付全部的费用。本来她也想请齐哲黎和尚达还有吴天来的,不过他们有事推脱了,吴天也遗憾表示自己有蔡文的约定在前而不能来,所以她打算改天再约他们。 在她被影八一的朋友们叫去聊天时,谭肖奇拿着一瓶啤酒坐到影八一身边,说:“真是个好结果,对吗八一?他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影八一看着那头跟其他人说说笑笑的苏朝,默认了他的话。 他的沉默让谭肖奇有些奇怪,不过没多太想,拿过新开的啤酒递给他,和他碰了一下酒瓶,两人就喝了起来。 男人们的聚会最后大多以喝醉倒下为结局,这群人也不例外,苏朝因为以伤势没好为由及时逃过所以没被牵扯到拼酒里去。等人散得差不多,影八一和她一道回公寓,路上因为他收到一条短信,临时带她绕远一下路,他让她在门口等他一下,就进了一家像是杂货店的小店。 突然一滴雨水溅到脸上。 她抬头一看,在灯光的微微照亮下,黑压压的乌云聚集起来,然后断断续续的雨滴很快就变成了密集的雨水,冲刷了整个城市。她躲在屋檐下,杂货店里头没有动静,看样子还要再等会儿。 正当苏朝饶有兴趣地看起了店内的货物时,外头街上有金属滑过地面的声音,但放在哗啦大雨声里几乎不可闻,离店也有段距离,自然没有被她注意到。 一个行人冒雨飞快路过这家店的门口,他下班刚要回家,结果走到半路却下起了雨,只好暗叹自己的倒霉,用上他的能力加速跑步速度,脚下瞬间如风快。被雨糊了视野的他闷头跑,丝毫没注意到前面地上有东西,直到它突然飞起缠上他的脚,漫不经心想着回去吃什么的他反应慢半拍来,身体仿佛有沉重石头压住般脚下一个踉跄,狠狠摔倒在地。 男人顾不得生气,费力翻身起来低头看脚,一个眼熟万分的、经常在链警手中看到的链子缠着他的脚,它正是让他摔倒的元凶。但他却表情一下子惊恐起来,猛然抬头,前方两个黑色雨衣的男人俯视着他,恐惧瞬间占据他的内心。 “啊——…” 惊叫声让苏朝一惊,她跑到门口往外望去,左看右看不见人影,但那叫声在叫到一半就没了声音,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她想去跟影八一说一声,可是奇怪的细响引起了变得警惕的她的注意,定睛一看,地上飞快窜来的细细黑影是她无法忘记的东西。 无效链! 紧接着出现的人更是让她神经微微紧绷起来,他们踩住想要袭向她的链子,链子立即沉寂下来。他们在门外她在店内,隔着一道门槛,她清楚看到雨衣帽下的脸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