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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站在通往住宅区的路口上,苏朝看着人行道对面的红灯等着它变成绿灯,突然她的右耳传来轻微的电磁流动的声音,她不经意似的整理一下头发,头发刚好盖住了右耳,熟悉的豪爽声音流入进来。    “我这边准备好了。”    她假装是因为寒冷而双手拉起了外套领子,对着别在领子上似纽扣般的东西轻声回应了对方,紧接着又是一阵短小的电磁声音,说话的声音变得温润:“通讯方面没问题,我这边也没问题,一切准备就绪。”    在红灯变成绿灯的时候,她轻声说了句我开始了,放下领子踏出了第一步。    她从影八一那里离开后马上联系了齐尚两人,在公寓里商量了一下行动计划,结论就是她作为诱饵独自去目的地闲逛,而尚达为确保她的安全而悄悄跟随在后,齐哲黎则作为指挥人在某一处用定位系统和隐形耳机、对讲器随时观察和联系两人。    一开始他们两人并不同意她来当诱饵,其实她要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那群人本就是冲着她来的,她要是单独出现,虽然可能会让被坑过一次的他们有所警觉,对她为什么来这里起疑,但在这个问题前他们肯定会被另一件事吸引住目光,那就是她为什么还活蹦乱跳。    她特意问过阿林,那针本是冲着她的,枪手大概也没料到他速度能那么快,在吸入无效雾前就护在了她身前。针的作用看阿林的情况就明白了,让人痛苦却又不致命,想来他们是因为几次出手都没能拿下她,所以换了个法子,便用这种方法让她不得不找上门去。    他们的目的尚未明确,但从这件事来看她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他们要的是活着的她。从上次过后他们没再出现,肯定也是拿准了这点,打算坐等着她自己送上门,而又可以以此推测出的是他们最近没有关注她,否则他们早该发现她居然什么事都没有,不可能会安分到现在。    她看过地图,除这片住宅区外这个方向没有什么让人居住的地方,她也毫不怀疑影泰情报的正确性,所以他们极有可能就隐匿在这里。由此她要是一脸没事人的模样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晃悠,就算不是今天,他们迟早会发现自己的计划出了偏差。他们再调查一下就会知道是阿林中了针,少了房东这个威胁,他们行动起来应该会少几分顾虑。至于他们怎么出招,这事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无论是她通过鸽子找到他们,还是他们先一步出现,对她来说都只是计划的第一步,没有这一步其他都别谈。    知道事情发展没那么顺利,苏朝做好了心理准备,果然在这几条街上逛了大半天,也没见着那群人的人影。齐尚两人倒是怕她会无聊般,把她拉进三人组内时不时跟她聊天。    [组]吉他手:说起来也快到开学日了,苏朝是在哪里上学的?  [组]歌唱手:阿林大哥说你从僻远地方来,这次是单独出来旅行,果然还是要回自己老家上学吧。  [组]太阳花:嗯…要念书的话,果然还是应该去念吧。  [组]吉他手:几号开学?我们给你办个欢送会吧。  [组]太阳花:嘿嘿,谢谢,不过我想大概是赶不上开学日了。  [组]歌唱手:?该不会是今天开学?  [组]太阳花:是月底开学。  [组]吉他手:你是担心阿林大哥的事不想在这个时候走吗?  [组]歌唱手:就算这几天找不到他们,但你放心,他的事我们不会不管。    看到两人误解了她的意思,苏朝没有解释,转移了话题。    在随意乱晃的时候,苏朝看到一家奇怪的店,它在非常偏僻的地方,要不是尽量每个角落都去一遍,她还真不会发现。要问为什么她觉得它很奇怪,从外观来看招牌过于粉嫩,大粉色的牌子中是华康海报体的店名,边框点缀着花边之类可爱的图案,透着一股浓烈的……嗯,女生店的感觉?    她来这里后看到的都是男生喜好的风格,简约、冷酷、热血等,唯独没有这种可爱风格的,所以这家店引起了她强烈的好奇心。没有犹豫的,她推开了门,一阵轻柔的bgm随之传来。    温和的灯光让这家店看起来温暖又宁静,没有一个客人时更能体现出这份安静来,她撩开面前的珠帘,店的全貌才真正出现在她眼前,也登时让她呆住了——    繁华动人的裙子,可爱漂亮的发饰,花样繁多的小东西,以及,女式内衣内裤。     “………”她揉了揉眼睛。    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全部都是真的后,她忍不住逛了一圈,越看便越是惊喜,越看便越是惊疑。    惊喜于居然有卖女式内衣,她可以不必烦恼如何应对衣服穿得最薄的夏季,但同时也惊疑于全是男人的世界里为什么会出现女性用品,难道其实……女性的确存在?    这个想法刚出现就被她否决了,她一个多月看到的一切都证明了这里没有女性,从网络到实体店、从书本到新闻,这些随处可见的东西传达给她的信息里没有一次出现过女性相关的事物。直到现在,她才在这家店里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女性之物。    “苏朝,怎么了?”齐哲黎的声音让她回神。    还是先问问店主吧,她这么想着,回应了齐哲黎一声后往柜台走去。店主是一位相貌普通的男人,面带笑容地很热情招呼她:“这位客人,是要买什么东西吗?随便瞧瞧,你是小店这个月以来第一位客人,可以给你优惠喔~”    “我是第一位?”尽管隐约猜到不会有什么人来这家店买东西,苏朝还是问了这么一句。    “是啊,小店位置偏僻,加上这附近本来不是什么热闹的地方,连着两个月都没有一个客人来实在是太平常的事了。”嘴上这么说着,店主倒一点也不伤心。    “不考虑搬到商业街吗?”    “哎呀客人你也看到了,小店卖的都是…嗯,像客人您这样的人喜欢的东西。”他一脸你懂得的模样,“就算是搬过去了,我这生意也就这样,再说那边租金费用可不小,所以小本生意就在这里做着了。”    被归类到特殊人群的苏朝不禁觉得好笑,假装不经意问:“老板,你这些货都是哪里来的?我还从没看到过这样的东西呢。”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这些玩意儿是近几年才在市面上出现的,要不是我恰好被应聘到这家公司,换做是我,我也顶多知道裙子和胸肌而已。”他指了指裙子和胸衣。    在他的解说下,她了解到这世界把胸衣叫做胸肌,因为穿在身上胸前会出现凸起的形状,在没有女性认识的男人们眼中就像是强壮的胸肌,所以有不少被嘲笑体型瘦弱的男人买去打肿脸充胖子,当然买的人还有出于好奇心或者是喜欢穿上去的感觉的一类人。    相比出现没多久的胸衣,裙子因为有悠久的历史而在这里见怪不怪了,不过因为它属于古代衣服,所以在现代社会不太常见,只有演古装戏、跳一些传统舞或者是喜欢这类衣服的人才会购买它。    这家叫做风画的店还是连锁店,属于一家也叫风画的公司旗下,它专门设计稀奇古怪的东西如店内的发饰等。每家店只会有一个老板而没有员工,因为工资不错且工作轻松,店主就算一个人也能忙得过来,所以他对现在这份工作很满意。    因为不是好时候,苏朝没买什么东西,走出店的时候店主还不断在喊下次一定来买,她记下它的位置后抱着解决了一件大事般的清爽感轻快走出这个小巷。一走到街道上,她猝不及防地与对面便利店里走出的两人打个了照面,登时双方的神色齐齐一变。    她记得很清楚,他们是当日跟在红发男子旁边的人,也是其中一个人劈晕的她。对方显然也认出了她,让她奇怪的是他们看到她时虽然有不解惊讶,但更多的是仿佛不想与她见面、却偏偏遇上了般的苦闷恼人表情。    这头穆和禾的确既惊讶又苦恼,惊讶的是老板明明几天来都碎碎念着她的毒素发作了、应该在承受着重感冒的痛苦,但眼前的她面色红润,一副精神奕奕模样,与老板带着十足把握的话的内容南辕北辙。苦恼的是她居然来到这边,今天是他们负责跟那两位寻找她,此时那两位就在附近的快餐店里坐着,要是被那两位看到,估计老板的怒火就要发在他们身上了。    不管怎么说,总之先要把她从这边引开,决不能让那两位看到她!    他们对视一眼,紧接着苏朝看到神色莫名紧张的两人居然是一个后退,飞快跑掉了。    ……什么情况?    他们不应该冲上来制服她,然后带她去他们的基地吗?依过去的情况来看,无论怎么想,他们都没有理由就这样逃跑离开,他们的反应显得好像她从小绵羊变成了一头会吃人的怪兽似的。    因为情况过于出乎意料,苏朝也是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立即跟齐尚两人说一声后追了上去,在暗处的尚达随之跟上。    在耳机那头齐哲黎分析现在情况:“他们看到你就跑,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是自上次过后链警查得严,他们害怕你揭发他们,所以逃走。二是他们想引诱你去没人的地方,然后再一起上将你抓住,但两种可能都有解释不通的地方。”    尚达说:“对,他们之前行事大胆,就算因为链警的出动而有意收敛,但她现在孤身一人,附近人又少,这是一个掳走她的好机会。”    齐哲黎沉默片刻,果断道:“苏朝、阿达,我现在给你们指示,你们分头行动,截住那两人。”    得到两人的应声后他再次将地图扫一遍,通过苏朝他知道其中一人有空间隔断能力,脑海里出现两种可能,对方用不用能力及其相对应的结果。结合可能,很快他找到了最快截住他们的路径,通知给他们。    两人迅速执行,如齐哲黎所想的成功截住了穆、禾。    他们见前后方都被堵住,倒也不跑了,侧过身以面对面的姿势微微偏头,在警惕尚达的同时看向了苏朝。此时他们脸上再没有紧张之色,恢复了当初的冷静。穆率先开口:“你没有中针,为什么?”    “解药在哪里?”    三人大眼瞪小眼,穆拳头悄然握紧,快速瞥一眼尚达,从对方身上他感觉得到比他更强的气息,但是他想赌一次。就当他要给禾送去眼神时,口袋内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意识到它来自谁的后他面色稍变,他们离开的时间太久了,那两位会起疑。    “禾,走!”他喝一声,在尚达来之前破开墙壁的空间,与同伴一起逃入内。    空间洞在他们进去后瞬间消失不见,苏朝用瞬间移动以最快的速度穿过过道到房子的另外一边去,但是转了好几圈也没再看到他们的影子,她清楚两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真是遗憾。”得知情况的齐哲黎轻轻叹息。    “不过起码知道他们的确住在这里,也算是有所收获。”尚达看着在思考什么的苏朝,以为她是因此沮丧而大手摸上她的脑袋,“下次再遇见他们时我不会让他们逃走了。”    被他轻拍了拍脑袋,感受得到他的安慰,她抬头给他一个笑容。    第一步已经达成,三人汇合讨论了穆、禾两人的反常举动的理由,但没有结果,直到傍晚时分他们才回到公寓。    额头被谁轻轻碰触,这种近日来已经熟悉的触感让睡梦中的阿林生不出警惕之心,隐约听到一声轻叹。    不知过了多久,他毫无预兆醒来,头往一旁微转,没有意外的看到床旁坐着一个人。    特意调暗的昏黄灯光中,小少年握着他的手,明明已经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却没有去床上睡觉的意思。为了预防晚上他病情突然恶化到危及生命时无人在旁,她总是会这么陪着他,其实现在可以让不用入睡的住客来看着,想是习惯让她忘了这点。    理智告诉他应该现在就叫醒她,但或许是因为重病的无力感与痛苦模糊了他的思绪,他没有听从理智的指示,而是望着她的脸庞发起了呆。    之前内心感受到的暖烘烘的感觉仿佛更加强烈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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