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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放下筷子,阿林静静下了座位,他的离开除了影泰投来一眼外没人注意。    热闹的人声渐渐远去,他到一处分岔口稍顿,扫一眼后毫无犹豫地朝左边走去,脚下踏过一个由雪构成的向前箭头,在他走过后箭头隐去,随着他的脚步或隐或现。以一个孩子来说过快的步速让他很快到达了目的地,此刻这里的情势已跟几分钟前的大不一样。    浑身黑的大块头抗着昏迷的小少年,在不断袭来的雪球中闪躲,大概是因为抗着人的缘故,他即使身手矫健轻盈,仍是偶尔被雪球擦到了衣角。    尽管注意力在雪球上,大块头习惯性留了小部分注意力给外界,他自然知道阿林的到来。他清楚前几次的失败都是源自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孩子,不敢小瞧,内心提起万分的警惕。    因为雪球的轨迹多变且攻击密集,他一时无法脱身,只好加紧速度寻机会突破后迅速撤离。    在阿林的视野里,此景却俨然变成另外一个画风,只见大块头的四肢等处都有一条划线,划线后标注着“???”字样。    这是他的能力目识,也是当初一眼看穿苏朝不属于这里的原因所在。阅历丰富的或者善于观察的人可以通过自己的经验来判断出他人的一些讯息,这个能力能让他直接省略观察和推断的步骤去获取他所视人物的信息,人的五官、衣饰、举止等以及物品的外貌、纹路、工艺等都是情报的来源。    像大块头这种情报全是不明的类型,要么是职业杀手,要么是特意隐藏这些讯息,总之阿林并没有从他身上获取到什么可用消息。但他扛着的苏朝信息就多了,他在脑海里为她腾出的信息栏中的“手肘受伤”后又加上“脖子被掐,有淤青倾向”这条备注。    迅速掌握了情况的阿林不动只道:“103号,上。”    雪球骤然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从屋子角落的积雪里膨胀而起的雪团,它不断吸收周边的雪,眨眼之间一个身高巨大的雪人就诞生了。它没有在原地过多停留,直奔着大块头去,同样由积雪构成的大拳头挥下。    大块头也以拳头回击,交接之后他发现雪人的拳头居然硬得不行,仿佛是将密度很强的冰块挤压在一起般硬实又冰冷,寒意直逼到骨子里去。当一人一雪纷纷因为冲势而后退一步时,他注意到自己的手上竟结了薄薄的冰。    瞄一眼手后大块头面不改色,害怕之类的情绪早在十几年前的时候被他舍弃了,他已经不可能再惊慌恐惧了,冷静的脑袋在几秒的权衡下做出了决定,那就是先干掉雪人再撤退。    将扛着的苏朝改为夹在手臂内,他毫不犹豫发起了进攻,与他给人一种压迫感的体型相符,他的一击一拳都饱含着强劲的力道,调动每一处肌肉的效率之高足以让人惊叹。    与此相比,雪人则一时无法与其相抗,落了下风。    论起攻击力,两者大概没那么大的差距,雪人之所以落后,完全是因为它没办法像大块头那样全放开攻击。大块头显然是不管苏朝的死活,但雪人不能不在乎,要是不小心打到了她可怎么办?这个顾虑让它束手束脚,只能回避对方的攻击了。    两者打得难分难舍,眼看雪人越来越被压制而快被打败之际,在一边旁观的阿林行动了。    大块头自然早已暗中防备着他,极快地做出了迎击的反应,但他没料到一直不敢出击的雪人突然一下子抛弃了顾虑似的击来,他反射性去挡,这一动作的瞬间夹在手臂内的人就被夺了去。    他自然想转身就去夺回,可雪人铺天盖地而来的猛烈攻击让他不得不先抵挡住,一来二去,目标人物已在棘手人物的保护范围内。再次抢夺的机率实在太小了,他一皱眉头,脑海里浮现四个大字——    任务失败!    这边,被阿林掐人中而苏醒的苏朝在短暂的迷茫后记起发生的事,一看此时的场景就把情况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放松下来的她与他一起观望战况。    大块头感到棘手,任务已经失败,他要做的就是撤离,可是眼前的敌人却拥有不死身,打中了它的某一部分后那部分又由新的雪填补上,没完没了。而且对方显然不用消耗体力,反倒是他在逐渐被削弱,这样下去他极有可能被抓住。    此时,他注意到在月光下的某处亮了一亮。    “小心!”    苏朝被阿林推倒在地,她听到什么东西扎进体内的细微声音,在她前方半跪着的阿林微微动一下眉后就迅速起身,同时又有什么东西从上方掉了下来,在地上炸开后喷出一阵浓雾,一不留神吸进雾气后她全身莫名发软,一时无法动弹。    这个感觉……跟无效链缠上来的很像。    雾气很快散去,雪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她旁边护着她了,刚才与它缠斗的大块头不见踪影。    “他的人带走了他。”对此阿木解释说,阿林默然望着一处,大概是那些人离开的方向。    但相比大块头的去向,苏朝更加在意刚才听到的那个奇怪的声音,她上下打量阿林没有发现什么受伤的地方:“你有没有事?”    收回目光的他抬眼就对上了她关切的眼睛,他稍一顿后摇头,苏朝见他从神色上看也似无事后才放下心来,随后了解到刚才那个浓雾是由名为无效球的爆裂散发出来的,原理与无效链相似,但它的威力远及不上无效链,只能维持到烟雾散去。    让103号在一旁戒备着,他们踏上回去的道路,她摸摸隐隐作疼的脖子,想着还好带了围巾过来,不然不好遮掩大块头留下的这些痕迹。    阿林把她的举动看着眼里,突然说:“你太弱。”    “我基本没什么攻击力,能做的就是闪躲了,不过对方要是速度太快,我就反应不过来而被抓住。”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了,牵连到你们。”    “…你的注意点总是在奇怪的地方。”阿木说,没给她反应的时间就正色道,“我们再怎么保护你也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你必须自己强起来去避开那些危机。正面对敌,你太弱,但你的能力是瞬间移动,在逃跑上是一大助力。”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把瞬间移动利用起来?”    “以之前的情况来看,你的能力低下,对付一般的人可以,但像大块头这样的强者,如同摆设。”    他毫不客气的判定一针见血,的确比起其他瞬间移动能力者而言,她的能力不仅维持时间短暂,而且移动距离短,这两点对瞬间移动而言正是致命的缺点。为此同辈的能力者们不仅一次笑话过她的能力,说形同没有。    她没有一次放在心上,在过去的她看来,没有碍着日常生活,加上她又对能力者排名之类的事不甚在意,所以她觉得这样就可以了。但是现在的情况由不得她再这么看待了,她果断问:“阿林大哥,我要干什么?”    既然他提起这个话题,很大程度上已经表明他有打算了。    见她十分配合,阿林停下脚步,叫来雪人对她说:“等会103号扮演袭击你的敌人,你要使出全力来躲避它的攻击,直到你被它擒下为止。我数三下后开始,一、二、…三!”    没给多少心理准备时间,她迅速一个下蹲避开雪人从正面飞来的拳头,往一旁一跃后转身就跑。他的意思很明白,他要看清楚她目前能力的极限在哪里,所以她只要认真逃跑就行了。    雪人没有手下留情,她能感觉到寒意就在身周,于是逃得更加认真。闪过拳头,翻跃向后,瞬间移动,如此几次的躲避后她终于不敌而被捕。    等到阿林让雪人停止,它的寒气从面前消散,苏朝才弯腰喘气,视线却直直看向了从雪人肩膀上下来的他。    淡青眸回视她漆黑的眼,他让阿木做出了回答:“你的实力我已经清楚,回去后你得接受我的安排来强化能力,到我认为可以了后你才能单独外出。”    “了解。”她笑着平复呼吸。    两人安全回到了篝火场所,没事人似的她又融入了欢庆氛围内,雪人则变回了原来的雪团模样,安静呆在阿林的右手边,除了他们之外,谁也无法得知几分钟前发生了什么。当然敏锐的人也有,只是他们一个不在意一个装作没有发现,随着篝火的结束,街上重回了安静。    跟同伴们道声晚安而要进房的吴天被阿林叫住,他疑惑扭头看去,听稚嫩却冷静的声音说:“好好上药。”    他大吃一惊:“我擦苏朝你听到了吗,那个阿林大哥居然在关心我!明天太阳是要打西边出来了吗?!”    无视了吴天受宠若惊的表情,阿林淡定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苏朝:“你,给他好好上药。”    “切,原来不是说我,我就说怎么可能…”碎碎念的吴天反应过来,“啥,苏朝受伤了?”    看到阿林的视线在脖子和手腕上转了转,苏朝就知道事情暴露了。    吴天也注意到阿林视线所指,不假思索将两处都看了眼,倒吸一口气。    “没想到你也是热血派啊苏朝。”误会了的吴天惊叹道,对阿林比划一个交给他的手势。    两人互相上完药后就关灯准备歇下了,虽然时间已晚,但吴天一时还没有睡意,索性跟苏朝搭话说:“唉,我们两个真不容易啊,出来旅个游都能落得带伤回去。”    她却笑一声,说:“不过大部分时间还是让人很高兴的。”    想起这几日的高兴心情的他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没错,但一想到那没能尝到的顶级美味天使之吻,他就万分不甘心。    要不是那人出现的太突然,他没来及防备,怎么会被打得那么惨,连带着天使之吻都被抢走,后来还要靠苏朝来救他…嗯?等等。    当时被殴打的疼痛让他顾不到注意别的,不过清晰记得她救他的时候,因为他看到是她挺身而出的时候还暗暗惊讶过她的勇气,他没记错的话她是用手腕挡下的,再对照她乌青的那只手腕……    好吧,他知道她的伤是哪来的了。    他反射性想向苏朝确认,那头却传来了平稳的呼吸,他只好闭上了嘴巴。    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吴天心情有些复杂,明明这小子昨天也受伤了,却只忙着给他上药,林魔王不说的话他可能就一直不知道这事。该说她是人好呢还是过分心善了呢,换做是他,他不一定能为别人做到这种程度。    想到这里,内心就有种莫名的情绪,感觉怪怪的。    纳闷的他决定不想了,大不了分点美食给她尝尝,算是谢礼了。    嗯,就这么决定了。    在他安心闭上眼的时候,同一个城市的某个角落却不太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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