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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府。装饰华丽的书房中。
王云昊皱眉趴在桌子上,咬着狼毫的笔杆子沉思着。
“小月然啊,小月然,我救了你,你是不是就能乖乖地嫁给本公子了呢?”王云昊贼兮兮地想着,油光满面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得意的笑。然后,他拿笔沾墨,歪歪扭扭地在面前的宣纸上写下:
一二三四五六七,
起风起风起风起。
大头大头大头大,
屁臭屁臭屁臭屁。
???
多云的夜空,缓缓织起厚重的雨云,淅淅沥沥地落起了冷雨。
月蕊轩,雅致的书房中。明亮的灯光下,纳兰月朗俊眉深锁地凝望着一本书页已泛黄的古诗集。忽然,他将书搁到一边,在桌案上铺开一张宣纸,自笔筒中拿出一支笔,蘸了浓黑的墨汁。
沙漏中的细沙慢悠悠地下落。不知过了多久,月朗握笔的右手因太过用力,指骨已是刺目的青白色,可雪白的纸上,却依然未落下一个字。
“夜都这么深了。既然写不出来,何苦在这里为难自己呢?”月朗正沉思着,身后忽然传来娇柔而又高傲的女声。
月朗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到身着桃红色薄丝睡袍的玉茹格格正脸颊微红地笑望着自己。他刚刚想诗想得太过入神,竟全然不知她是何时进来的。
“你怎么来了?”看到玉茹,月朗的眉头蹙得更紧了。此时此刻,他真的无暇更无心与她周旋。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玉茹说着,干脆绕过书案,坐到了月朗旁边的锦椅里,笑盈盈地握住了他的手,“我是你的妻子,难道进你的书房还需要特许吗?”
“夜已深,你先回去歇息吧。”月朗淡淡地说着,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重新拿起桌上的古诗集。
“是啊,夜已深,你也同我去安寝吧。”玉茹说着,将头靠在了月朗的肩上。她的长发轻轻掠过他的手背,搅扰得心里一阵烦乱。
“你快回房去吧,今夜,我真的没有时间与你多言。”月朗的眼睛紧紧盯着手中的诗集,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温和。
“你何时与我多言过?”听到月朗这句话,玉茹似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般,瞬间瞪大了眼睛,“再说了,作不出来就别作了,何苦在这里浪费时间!”
“你说什么?”听到玉茹居然这样说,月朗惊得身子一抖,一股怒火瞬间在胸中熊熊燃起。要知道,此事,不光关乎到大清的国威与尊严,更关乎到月然终生的幸福!
身为皇家的格格,怎会如此冷漠?如此自私?
“我是说,你不必自己在这里绞尽脑汁,大可以派小春子去请纪大学士帮着写一首啊。”玉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说了不该说的话,语气微微软了下来。
“我堂堂纳兰月朗!无论做任何事,都要坦坦荡荡,无愧于心!”纳兰月朗一字一顿地大声说完,愤然起身,看都没看玉茹一眼,大踏步离开了书房。
“纳兰月朗!你给本格格回来!”透过大敞开的书房门,看到月朗修长的背影在如丝的细雨中缓缓走向西厢房,玉茹怒气冲冲地拿起桌上的古诗集,用力地扔到门外的冷雨中。
既然自己的婚姻注定要如这漆黑的雨夜般暗无天日,凭什么要成全别人的姻缘美满,郎情妾意……
???
晶莹的雨珠,一滴滴落在古旧的诗集上,敞开那一页,正是李商隐的《锦瑟》。缠绵而华美的文字,在雨泪中缓缓氤氲成一片模糊的印痕……
月朗轻手轻脚地推开西厢房的木门。微微潮湿的房间里,还亮着暖黄色的灯光。而那个令他思念到心碎的女子,正伴着灯儿,俯在小桌上写着什么。
看着花好身上单薄的衣衫,月朗心疼地走到她身后,伸出手紧紧地拥住她的身子。
花好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得身子一抖,但在感受到月朗身上熟悉的气息后,狂乱的心跳瞬间变得温柔。
“夜这样深了,你怎么会过来?”花好回眸看见月朗,惊喜而又不敢相信地道,“我不会,又产生幻觉了吧?”
“不是幻觉,是真的我。”月朗轻声说着,将花好紧紧拥入怀中,“我好想你。”
“我也好想你。”花好说着,亦反手抱住月朗,将头靠在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上。他的心跳声,仿佛有融化所有悲伤的力量。
听着雨打窗纸的沙沙声,月朗看到他们面前的小桌上,铺着一张宣纸,上面写着:雨夜叹。
“你也知道了吗?”看着花好披散着长发却衣着整齐地坐在小桌前,又看到这纸上未干的墨迹,月朗瞬间了然了她的心意。
“是啊。这宫里的消息,素来就传得飞快。芸儿告诉我了,我就想着试一试。”花好自月朗怀中抬起头,望着他的星眸轻轻地道,那弯弯的眼睛里,盈满了认真。“此事,不光关乎到大清的国威与尊严,更关乎到月然妹妹终生的幸福!”
“娘子辛苦了。”想着花好还有孕在身,竟要为了国威与月然整夜不眠,月朗心疼地揉了揉她的长发,忍不住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啊?纵然时间仓促,凭你我的才情,也定能写出来的。”花好说着,握紧月朗的手,温柔而坚定地鼓励道。
“谢谢娘子。”月朗微笑地说着,在花好额角的花形胎记上柔柔地印上一吻。
夜空中挂着晶莹的雨帘。西厢房的窗纸,被灯儿照成温暖的橙色。在那温柔的亮橙色光影中,映出执子之手共写诗的一双人儿。
那一笔一划间,绕着太多思绪,剪不断理还乱,忧伤而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