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女孩儿蜕变成母亲,要承受许多的苦楚。而每一个女子,都对这些苦甘之如饴。
喝了竹茹熬的浓汁后,花好剧烈的呕吐终于止住了。她也能在月朗关切的目光中喝一点加了冰糖的粥了……
害喜的反应,不是一两日就能过去的。至少要难受到三个月,有些体弱的女子,甚至到临盆时还呕吐不止。
因为怕竹子寒凉会伤到孩子,花好在呕吐不再严重到粒米难进后,便不再喝竹茹汁,而是用柿蒂泡水止呕了。好在,这柿蒂泡起来虽不好看,但效果还是不错的。
“孩儿,你乖一点哦。这样额娘和阿玛才能更好的保护你哦。”花好斜倚在花厅里的美人椅上,一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一边温柔地道。
自从知道自己有了喜,花好便总忍不住和腹中那个刚刚成型的小生命说话。她想,孩子一定是听懂了自己的话语,所以才只喝了一次竹茹,就不再那么剧烈的害喜了。无论将来要面对的是怎样的惊涛骇浪,哪怕是要用自己的命去换,她都一定一定要护这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安然……
???
外面正是一年春好时,桃红柳绿花满蹊。
可是随时都有可能因害喜而头晕恶心的花好,却不敢再走出月蕊轩的小院了。
这日,春风和暖。花好让芸儿将一张小桌和一把竹椅搬到院中的桃树下,自己拿着笔墨纸砚来到桃花树下。
花好坐到竹椅里,将一大张画纸铺在小桌上,备好丹青,开始细细地作一幅画。
笔尖轻轻划过,白色的纸上缓缓绽放出一朵朵素雅而清新的小花儿,美丽得宛若摇曳在春风中的真花。
花好正静静地沉浸在心中的图画中,忽然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回眸一看,竟见福晋站在自己的身后。
“福晋妆安。”花好吓了一跳,连忙站起,福身给福晋请安。刚刚她画得太投入,竟全然未察觉到有人进来。
“起来吧。”福晋一边说着,一边上上下下认真地打量着花好,“你身子不方便,就不必多礼了。”
“是。”花好站直身子,连忙招呼芸儿再搬一把竹椅来。
芸儿自屋中搬出一把竹椅放到小桌另一侧,然后知趣地转身退下去拿茶和点心了。
花好未曾想到福晋会忽然来到月蕊轩,心中难免泛起丝丝不安。她紧张地弯下腰,伸出手匆匆将桌上画了一半的画收到一旁。落在画中花朵上的一只白蝶,被惊得转了一圈儿,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这是你画的吗?”福晋优雅地坐到竹椅上,看了看那幅画,然后望向花好问道。
“是?”未弄清福晋的来意,花好不敢多言,只是脸儿微红地点点头。
“你坐。”福晋一边说着,一边用帕子将落到小桌上的一片粉色花瓣拂去,“你也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啊,这画,画得也算是极好的了。”
“谢福晋夸奖。”见福晋竟然夸赞自己的画作,花好连忙低头福身。却因为心跳忽然加快,又干呕起来。
芸儿端着热茶和点心走过来。见花好又犯起恶心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托盘,为她拍背顺气儿。
“我没事,你先去忙别的吧。”花好一边轻轻抚着胸口,一边对芸儿道。
“听月然说你吐得很厉害,三天都未进食。”福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轻声道,“看来这害喜害得还真挺厉害的。但也没办法,哪个做娘的,不是这样熬过来的。”
“花好没事。”听见福晋这样说,花好心中泛起淡淡的暖意,却依然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只要孩子好好的,花好什么苦都愿意受。”
“是啊,哪个做娘的,不是盼着自己的孩子幸福,安然呢?”福晋微笑着道,笑容中却含着隐隐的疏离。“你也是个聪明的孩子,有些话,相信我不说,你心里也明白。”
福晋的话虽只说了一半,但她话中的含义,花好已了然。她咬了咬唇,抬起头,勇敢地对上福晋的目光。
“以你的身份,本不该怀这个孩子的。”福晋望着花好如星的目光意味深长地道,“但既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咱们就一定要拼尽全力护他周全。”
“是,花好一定会处处小心的。”虽然明知福晋对自己,并不像月朗与月然那般友善。但知道她和自己一样盼腹中的孩儿安然,花好还是感激地点点头。
“好了,我也乏了,先回去了,你自己也当心点儿。”福晋说完,优雅地起身,挽着丫鬟的胳膊向小院门口走去。
“花好送福晋。”花好扶着小桌站起来,心跳凌乱地福身行礼。
“不要以为有了月朗的孩子,就能做我纳兰家的儿媳妇。要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福晋一边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迈出月蕊轩的院门,一边头也未回地对花好道,“月朗的婚事,他自己也做不了主。”
因为害怕隔墙有耳,福晋的声音很轻,但字字句句落在花好耳中,却似乎有千钧重,砸得她的心生疼生疼。
又一阵剧烈的干呕涌来,花好捂着胸口虚弱地靠在桃花树上。片片粉色的花瓣儿在风中飘转着落到花好的身上和她的画卷上……
???
从月蕊轩回来后,福晋忽然病倒了。头痛眼花,心神不宁。
躺在舒适的大床上,福晋感觉浑身酸软,一丝力气都没有,却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