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变得难熬，陈玉坐在门口肩膀僵硬心情十分憋屈，他欲言又止的看向屋里的顾明溪。顾明溪却没有看向陈玉，她挺着僵直的脊梁坐在屋子最里边。　　　　汪源似乎完全没察觉屋里气氛，随性哼几声小曲转身调侃似得安慰：“顾牙人不必往心上去，一套宅子被抢就抢了有什么了不起。自我来老黄不知抢了我多少客人、宅子，你看我还不是活的好好的，没事。”　　　　Md就你不是东西，一张贱嘴挑三拨四、讽刺打压，你还真当你比黄东来强？我看你还不如黄东来，最起码人家抢归抢霸道归霸道，嘴没你那么爱撩拨。顾明溪心里十分讨厌汪源，不打算再忍他那张破嘴。　　　　“黄先生能抢去那宅子，说明人家能握住客人心，那是人家能耐。汪先生还是跟人好好学学的好”　　　　“哎！我这好心被驴踢了我。”汪源不乐意了。　　　　他不乐意顾明溪还更不乐意呢，当面讽刺回去：“怪不得汪先生只剩下恶（四声）心，原来你的好心早就被驴踢没了。”骂谁驴呢，王八蛋，真当你姑奶奶没脾气，一张嘴是摆设？　　　　陈玉默默放松肩头看街面，这就是女子有耐心脾气好，见识了……不过还挺爽的。哈哈哈，汪源只剩下恶（三声）心了，哈哈哈明姐威武霸气。　　　　汪源没想到一直平和任人欺负的顾明溪，不但反应快还伶牙利嘴，他半天才反应过来怒气冲冲转回身：“真是好心没好报，等着被人抢宅子吧。”　　　　顾明溪想要再怼一句，到底还没有根基。想要开张跟人合作可能性才更大，要是再怼上去，真跟汪源撕破脸，那么只能挑黄东来合作，等于自己断了一条路会更被动。Md，忍！咱是出社会的成年人。　　　　街上小贩声音清脆或悠长的叫卖，油炸撒子的香气和包子的香味，顺着微微飞扬的尘土弥漫在街道。天阳一点点偏到西山，打烊的时间就要到了。　　　　顾明溪心里微微松口气，也许黄东来没有成功说服主人也说不定。把桌子上的册子整理整理，顾明溪打算回家。　　　　“麻烦陈老哥又跑一趟实在抱歉，待会在下做东请陈老哥喝酒。”　　　　“麻烦倒不麻烦，主要我中午来的时候黄牙人不在。论起来咱们那片宅子都是黄牙人经得手，你办事我们老爷更放心。”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正是顾明溪中午接待的老伯。虽然早有预感却还是报了一丝希望，现在希望破灭，顾明溪心里沉甸甸的发凉，她几乎想钻到桌下逃避将要面对的情况　　　　但是！但是！但是！输了又怎样，咱输人不能输阵，不能给咱大中华丢脸。　　　　最后关头顾明溪鼓起勇气，挂起职业笑脸迎到门口：“老伯来了，黄先生回来了。”客气，不卑不亢，自己又没做错什么，当然应该保有气质，挺住！　　　　黄东来没想到顾明溪一个小丫头，明明输了自己一手竟然敢笑着迎出来，一时竟然不会应对，有些别扭的撇过头。那位陈姓老伯倒是有些尴尬难为情：“明溪姑娘你看这事，我家主人和黄牙人比较熟，我们那片都是他经手。”　　　　顾明溪笑着扶老人进屋，礼貌的笑道：“贵主人选黄先生代办说明我能力不够，不足以让贵主人放心。我会更加用心勤奋做出事情来，让贵主人以后能放心把宅子交给我。”　　　　从头到尾顾明溪落落大方，面带微笑和黄东来做了交接，把四柳胡同的宅子委托做了更改。　　　　打烊后陈玉不放心顾明溪，陪着她一起走：“明姐黄东来这也太欺负人了，咱们去找东家评理。”　　　　“评什么？牙人这一行是这样的。”　　　　顾明溪是在堂姐公司实习，虽然没人敢这样明打明欺负，但影影绰绰的挤兑也挨过不，而且类似的事情也见过听过不少。经纪人这一行全凭业绩人脉说话，业绩好的经纪人能给老板挣钱，那腰杆硬的很，就是老板也要让三分。　　　　“自己控制不住客人，找东家有什么用？”　　　　两个人沉默下来，静静的走了一段，陈玉打起精神：“明姐，前边有汤饼摊我请你。”　　　　顾明溪笑笑：“陈玉小弟你家还有老婆孩子，你挣那几个钱养家够不，别乱花钱也不用担心我。从明天开始，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是怎么做牙人的，等着瞧。”　　　　人都说自信的人最美，这一刻顾明溪脸上自信的光彩十分耀眼。陈玉有些好奇：“明姐你真有办法？”　　　　“他们哪些手段算不上什么，能把客人牢牢握在手里才是本事。”顾明溪说完，看到一个将要打烊的肉铺摊子买了一条五花肉。　　　　陈玉帮顾明溪提着肉，继续边走边聊：“明姐你今天下午实在太厉害了，黄东来虽然抢了你的宅子，但是风度气势落下一大截。明姐今天下午……”　　　　陈玉想了一下伸出大拇指“明姐今天下午大度大气，胸襟磊落就是男人也比不上。”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哈哈哈，顾明溪心里小人儿得意的叉腰狂笑，面上却装逼到底：“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心里也不爽的很，只是硬撑面子。”　　　　人都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气质修养是什么？就是不管心里咋样，自己为人处事的风度原则不能丢。陈玉这一刻更加好奇顾明溪的来历。　　　　“明姐，你家到底是什么人家，怎么能养出你这样的小娘子？简直就像名门世家培养出来的公子。”　　　　“真的？”顾明溪眼睛亮闪闪的看向陈玉。被那小狗求肉骨头的眼神噎了一下，陈玉干干笑笑：“就有时候……像。”　　　　切~顾明溪无趣的转头，陈玉凑上去问：“明姐说说呗，你是哪里人，家里做什么的……”犹豫了下陈玉没忍住，到底问出来“你都二十一了，怎么还没说人家？”　　　　二十一咋了，二十一……还很小好不，谈恋爱都要老娘管控……顾明溪泪目，她明明一个没出社会的大学生，为毛在这里成了老酸菜，她才二十一啊……哭死。　　　　顾明溪不吱声，陈玉把五花肉换了一只手，绕到顾明溪另一边：“明姐，说嘛，你家是做什么的，你咋没嫁人？”　　　　不理你还问，顾明溪没好气的抢过自己的肉：“你查户籍的，还有说女孩子年龄很不礼貌好吗？”　　　　回到家厨房正好闲着，顾明溪从屋里提出自己的油盐酱醋开始做饭，贴心小媳妇还期期艾艾过来帮了点小忙，只是时间不长就被她相公叫回去了。　　　　说到贴心小媳妇的相公，顾明溪第一次见到时，真是大吃一惊。什么叫美女与野兽，看他们两口子就知道。小媳妇余珠儿斯斯文文胆小怯懦人也纤细瘦弱，她相公五大三粗胳膊上的腱子肉鼓鼓囊囊。对了她相公姓张，是个屠夫替肉铺杀猪，反正他们两口子站一起咋看咋不像一家人。　　　　太阳落下地平线时，院里的人家基本都点起烛火，这也是让顾明溪满意的地方。到底是繁华地方，怎么样也比村里人手头宽裕点，不至于天一黑就没有一点光亮。　　　　就着灶台暖黄的油灯，顾明溪掀开后锅盖一阵白烟扑面而来，浓郁的肉香也扑鼻而来。享受眯起眼睛吸吸鼻子，这红烧肉味道绝了，再配上一碗白米饭……不行，口水要下来。顾明溪麻利的放下锅盖，给红烧肉出锅，前锅米饭也是甜香扑鼻。　　　　顾明溪坐在灶房小桌边端起米饭，十分幸福，吃饱睡觉无烦恼。只是她正准备开动，忽然发现灶房门外一颗小脑袋偷偷的看进来。　　　　顾明溪定神去看，那小脑袋连忙收回去，可是没一会儿又悄悄冒半边偷看，只露出一只黑亮的大眼睛，像一只怯生生的小动物。顾明溪知道这孩子，似乎是倒座这一家的，叫什么‘合儿’。　　　　“合儿，过来。”　　　　顾明溪试探的叫了一声，过了一会门边悉悉索索站出一个四五岁小孩。长得跟个豆芽儿似得，一身烂絮衣裳细长脖子大脑袋，尖瘦的脸上只剩一双骨碌碌大眼睛有点亮泽。站在那里像一只受过伤害的小猫，既渴望得到人的关怀又怕再次受到伤害，局促不安又带点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