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大声呵斥，禁止女儿与那个小子交往。可是看女儿的神态，不像是来争取他们同意的。

他思考如何让女儿收回感情，离那个小子远远的。

“小静，你怎么和周楠开始的？”王奇生难得说话这般温柔。

王静抬眼看着他，仿佛在审视他，然后悠悠地开口：“爸，你同意我们在一起吗？”

王奇生的感觉很不好，他不免想到老婆爱看的那些电视剧——儿女为了爱人与父母决裂，离家出走。

女儿的脾气很像他，执拗冲动，如果逼的太紧，很可能就真的跟他们闹翻了。

周楠，姓周的都这么能折腾！

王奇生压着烦躁，跟女儿细细剖析利弊：“小静，爸爸不同意你们在一起。”看王静没有反驳，他继续说，“小周这孩子，爸爸也接触过，是个好孩子，你会喜欢他，爸爸理解。但是，他跟你并不合适。小周他没上大学，应该是在打工。现在，他多累一点，可能算是有不错的收入，但是，不管他做什么，没有文凭，他再努力也很难往上走了。你呢，读名校，实习的时候也很拼命，爸爸觉得你以后会越来越好，你们俩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他会拖累你的。你被感情蒙蔽了，一时恐怕看不出来这些，相处久了，这些差距会让你们很痛苦。”

王静看看母亲的神情，知道她必然也是这般想法。她不怪他们，而是告诉他们：“爸，妈，你们并不了解周楠。他没读大学，不是考不上，而是运气不好，你们知道的。

“虽然没有读大学，但周楠自学了大学课程——计算机、网络、软件、金融等等，他比我们学校很多专业学这些的学生都出色，还跟他朋友一起做创新比赛，拿到省级第二名。

“他开始是在做普通的劳动工作，但是专业技术学好后，他就在一家创业公司工作，老板很器重他——在蓉城，现在给他近万的薪水，很多大学生毕业后得工作三四年才能拿到这么多，他不到两年就实现了。你们说的差距，其实他就差了一张文凭。认知水平、性格能力、工作前景他都不比我差。很多人在他那种情况下就堕落了，周楠没有，他挺过来了。爸，妈，这样的人，你们应该很欣赏才对。你们反对的理由不成立。”

夫妻俩没想到女儿会这样反驳他们，一时语塞。

“这些顾虑你们应该没有了，但是还是反对。”王静一口喝掉红酒，“没关系，周楠外婆也反对。她说，你们同意，她就同意；你们反对，就让我问你们——周阿姨怎么死的？你们和周阿姨的死有关系吗？”

王奇生干了二十五年基层警察，因为受过伤，年满就申请退休了。过去当警察，都是他审问犯人，他没想到今天，自己的女儿会像对待犯人一样审问他，简直怀疑他就是凶手。他当即按耐不住怒火，拍桌子呵斥：“有你这么跟爸妈说话的吗？你是把我们当杀人凶手吗？周楠他妈是自杀，你跟那个老婆子，听风就是雨，自己有没有脑子？”

张莉已经呆住了，完全不能反应。

王静依旧平静，不在意王奇生的怒意。

“爸，没有证据周奶奶怎么敢瞎说。她让我告诉你，周阿姨死后，她在家里发现一个小摄像头，她保存得很好。”

张莉闻言一声惊呼，又迅速捂住自己的嘴。

王奇生的脸抽搐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瞪着王静。

“我想，现在刑侦技术这么先进，周奶奶把这个摄像头拿去鉴定，或许可以发现什么证据，比如指纹，或者买家的身份。”

王静看着父亲颓然坐下，母亲在一旁泣不成声，一时如坠冰窟。

自己的父母，可能害死了周楠的母亲！

她和周楠是不是要上演相爱相杀的狗血戏码？

“爸，妈，你们教育我要做个正直的人，我想我可以。要么你们自首，要么我报警。”王静拿着手机，面无表情看着他们——她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翻涌的恶心让她呼吸困难，不能思考。

张莉惊惶地拉着她，艰难出声：“小静，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爸爸没有害人，他没有犯罪，你相信我们……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