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针脚都做工精细挑不出瑕疵,满头青丝挽着凌虚髻,发间斜插的琳琅发钗因着抬头的动作清脆作响。
德妃本是单手扶额闭目养神,这几日为了那些个烦心事也是操碎了心。
听到内侍的脚步声徒然睁开一双锐利的眸子,转头瞧着殿下已然恭恭敬敬跪在那里的内侍,如同喝了血一般嫣红的唇吐出几个清冷的字,“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伏在地上的内侍将身子伏的更低了,恭恭敬敬的答道:“回娘娘的话,确如娘娘所言,陛下传晨阳进宫是为立储一事。”
“果然!”德妃闻言,眸色一冷,衣袖一挥便将桌上的琉璃茶盏拂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一众宫人吓的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颖妃与婉嫔对视一眼,袖中的双手紧紧的掐着,也是不发一言。
倒是婉妃,瞧着暴怒的德妃,温声道:“姑母莫急,且听听这内侍如何说。”
颖妃闻言,附和道:“是,是,你这狗奴才,还不将打听到的一一道来,若有半分虚假,本宫绞了你的舌头。”
颖妃说完,便觉不妥,可为时已晚,她袖中的手骤然收紧,一脸惶恐的瞧着主位的德妃。
而德妃只是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却并未说什么。
可只是那一眼,颖妃便吓的出了一身冷汗,险些膝下一软滑落在地上。
那内侍好歹是德妃宫中的人,是好是坏还容不得他人置喙,这也是德妃最忌讳的。
偏巧这颖妃犯了德妃的忌讳,若不是这些年她对德妃忠心耿耿,更是为德妃做了不少的事,怕是今日少不了一顿责罚。
今日不过是睇了颖妃一眼,颖妃该谢天谢地了,更是如同死里逃生一般,惊了一身的虚汗。
“说吧,都听到了些什么?”德妃忍着怒意,抬起带着黄金镂雕护甲的右手,拂了拂方才因着动作太大而褶皱的宽大袖裾,漫不经心的说着。
那内侍还在方才的震惊未回过神来,伏在地上,脸颊贴着身下温暖柔软的地毯,却如同身置冰窟一般冷的发颤,颤颤巍巍道:“回,回娘娘的话,奴才,奴才听着陛下有意立晨阳王为太子。”
那内侍似是怕德妃未听他说完,便如方才一般发怒,是以,在德妃还未开口前他又急急道:“不过,晨阳王说他一向散漫惯了难以胜任,让陛下另选德才兼备之人,陛下听了,未说什么。奴才猜想,既然晨阳王不愿当太子,陛下应当会另择他人,毕竟咱们大殿下可比晨阳王更适合这储君之位。”
内侍急急说完,德妃却发出一声冷笑。
一张精致的脸上露出几分嗜笑,虽保养的仔细,可细看之下,也不难看出她那锐利的眼角,有几条斜飞入鬓的细细纹路。
内侍听德妃一笑,呼吸一滞,全身上下便被人抽去筋骨一般摊在地上。
完了,这回只怕大罗神仙都救不了自己。
“来人!”德妃收回目光,不再看那内侍一眼,瞧着殿外,冷冷道:“将这大逆不道,随意揣度圣意的贱奴,拉出去,仗毙!”
殿外匆匆进来两名内侍,拖起地上连连求饶的奴才,拖出了内殿。
此时,伏了一地的宫人更是如同惊弓之鸟,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吓得瑟瑟发抖。
颖妃也同样吓得不轻,这么多年虽见惯了德妃心狠手辣的一面。
可依旧做不到处变不惊,袖子里的一双手紧紧掐着椅子上的扶手,惊恐未定的眸子望着那碎了一地的琉璃茶盏,久久不能平静。
德妃瞧着颖妃那无用的模样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