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出来后腿脚发软,趁着夜色掩饰立刻跑到墙根底下开始用手指扣嗓子眼,试图吐出什么来。
旁边水香跟着连灯都不敢打,抖着声音问道:“二夫人……奴婢给您找催吐的药去……”
薛氏干呕了几下只吐了点口水,眼神呆滞地扶着墙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一会儿她眼中渐渐噙满了泪水,只觉得这春夜的晚风凉得厉害。
“水香……我嫁到伯府十多年了……她从来没把我当人看啊!”
薛氏声音中带着许多情绪,懊悔、不甘和深深的恨意。
水香早就跟着哭得泣不成声:“夫人,您别说了,这儿还没出烟柳院呢……”
薛氏父亲是鸿胪寺少卿,曾经在家中也是个千娇万宠的嫡小姐,没想到今日会被这老不死的这样折辱!
“二爷估计已经回来了,他那边该怎么办?”
水香这么一问,薛氏才想起来自己的夫君安茂德来。
王氏怎么会如此轻易放过她,这事情肯定已经传到老爷耳中去了。
她定了定神,叫水香扶了起来,摸黑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裳。
薛氏刚踏进倚梅苑,就瞧见安茂德的那两个通房丫鬟在服侍着自己的夫君更衣。
她尽力让自己笑出来,柔情蜜意的上前去准备接手:“老爷……”
安茂德一把挥开她的手,力道之大差点让薛氏摔倒在地。
安茂德目光沉沉盯着她:“薛氏,你还有没有一点贵族嫡女的做派?”
“陷害母亲,”安茂德说到此处更是捏了下拳头:“你是不是一直盼着母亲死了好管家?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一个毒妇!”
屋内的下人早都被水香遣出去了,整个屋子中只回荡着安茂德气急败坏的怒骂和薛氏压抑的呼吸声。
薛氏嘴角动了动,差点就要将嘲讽的笑意摆在脸上。
她嫁给安茂德的时候正是最好的二八年华,亭亭玉立,秀外慧中。
这么多年了,她伺候王氏,为安茂德生了两个孩子,管着伯府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天不亮就在那儿核对账本。
这些付出在安茂德的眼中,通通变成了“毒妇”两个字。
若不是王氏逼她,她怎么会生出要陷害王氏的念头?!
还有他们的月姐儿,她若是现在不为月姐儿谋划,还有谁会护着月姐儿呢?
但她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将所有的情绪都隐忍下来:“老爷,是我疏忽叫那枕头混了进去,但这事情真不是我做的。”
她低着头,声音又轻又弱,叫人立刻起了保护欲。
安茂德愣了一瞬,想着方才自己的通房丫鬟告诉自己的话。
倒也没有说那枕头是薛氏弄的,只是这次母亲因为这个枕头病重许久,他一时心急这才……
他看向薛氏,对方显然方才已经受了母亲的责骂,一时动了恻隐之心。
“算了……”他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似乎是不愿再追究了。
水香推门进来的时候只看到薛氏坐在黄花梨木椅上,神情十分平静,像是已经从刚刚的事情中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