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拿着钟太傅的鳞符吗?”赵禄安忽然一笑,喑哑了声音,“因为我遣兵去了仁安小郡,寻了一个女子……” 仁安小郡,有一个哼着悠扬歌谣的女子。 “恭王殿下应该知道,我所说的是谁吧。” 赵禄安话音未落,苏颐手中的刀剑锋一转,便横在了他的脖子上,生冷的刀锋抵着他的皮肤。 苏颐脸色阴沉得可怕,“你再妄言,别怪我杀了你。” 赵禄安瞧了一眼柳笙,又似笑非笑道:“我是不是妄言,你难道不知道吗?我想恭王殿下的人手应该也已经去了仁安吧寻找吧。可惜……你们即使是把仁安郡给翻过来,还是那里一无所获,据我说知,殿下找她找了很久吧。” 苏颐的眉心皱得紧紧地,显然赵禄安的一席话让他怔了神。 说着赵禄安用指腹慢慢地推开在他脖子上的刀刃。 他又松了松扣在柳笙脖颈间的手指,柳笙终于呼吸到空气,窒息的感觉骤然消失,让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他斜睨着看了一眼柳笙,又将苏颐的神色看在眼里,显露着一脸得意之姿:“既然你不在意你的王妃,那仁安的这个女子是否能让你将刀放下呢?” 柳笙听到赵禄安的话,心里一怔。 不在意吗? 他们反复提到的仁安女子,那是谁? 柳笙看到苏颐握着剑柄的手已经因为隐忍之久,被捏得泛白。 “闭嘴。”苏颐沉着嗓音,他手中的剑紧紧抵住了赵禄安的脖子,慢慢地血液从赵禄安的脖子上流了下来。 赵禄安吃痛身体颤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说道:“你敢杀我吗?你的手下停留仁安这么久,难道不是寻找那个女子吗?我可以告诉你,你想要找的线索,我有。你若是杀了我,你永远都找不到她。” 苏颐的眼底已经布满了血丝,一双剑目紧紧地盯着赵禄安,剑刃微微颤抖着。 “怎么?不相信吗?”赵禄安继续道,“你可以不信我的话,那你可认得我手中的这个香囊吗?” 柳笙看到赵禄安从衣襟里拿出了一个深紫色的小香囊,整个荷包小巧精致,布面上用丝线绣着一朵红梅。 这个刺绣的技艺并非绝佳,几处绣线的地方都错了针。但那朵绣在上面梅花,仿若真的一般。香囊已有些陈旧,应是用了许久。 柳笙不由得望向苏颐,只见他紧紧盯着赵禄安手中的香囊。 风吹枝叶,沙沙作响。 那一阵阵细风中,苏颐仿佛听到一个软柔的声音,附在他的耳边轻吟——玉丝寒皱雪纱囊,金剪裁成冰笋凉,梅魂不许春摇荡。和清愁一处装,芳心偷付檀郎。怀儿里放,枕袋里藏,梦绕龙香。 “虽然做的不好,但你也要带着。戴在最显眼的地方。” “那我若是不带呢?你要如何?” “那我就会生气,哄不好的那种。” “为一个香囊生我气啊……” “我做了很久的!你看我手上都是被针扎的小伤口儿!” 女子举着纤细的手指,嘟囔着嘴巴。他缓缓地低头吻了一下她的手指,又将她的手指小心翼翼揣在自己的怀中。 “好,我会一直带着。一直一直带着。” 往事一幕幕萦绕心间,耳边犹记得女子柔柔的声音。 苏颐回神,一字一句地开口说道,话语之间,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个香囊。” “香囊的主人是谁,我便是在谁的手里拿到的这个香囊。”赵禄安说道。 苏颐额间的发丝垂到眼前,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他周身都散发着一种让人颤栗的压迫感。 赵禄安轻笑:“把鳞符给我,我自然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苏颐的呼吸声很重,他将鳞符扔到赵禄安的手中,喑哑了声音:“她在哪儿。” 赵禄安瞄了一眼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刃,“恭王殿下,你这刀横在这里,我都不知道怎么讲话了。把刀放下来,我便与你说。” 苏颐的衣袂被风吹起,他的手指一松,利剑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赵禄安大笑起来,“看来恭王殿下是真的很在乎这个香囊啊!不不不,我看我都给忘了,是在乎这个香囊的主人吧!” 柳笙的心忽然疼了一下。 仿佛是被什么扎了一下,像一根针,在她的心上面细细地钻,慢慢地捻。 这个香囊,让苏颐没有任何犹豫地,交出了鳞符,放下了刀。 他原本是那么地不可一世。在与他相处的时间里,他永远端着倨傲的身姿,从来都是让别人匍匐在他掌控之下。 而之前自己被赵禄安锁住喉咙的时候,哪怕是即将被扭断脖子,他依旧置若罔闻。 如今,一个香囊却让他所有的倨傲都风崩瓦解。 自己,只是不那么重要罢了。 她不知道这个香囊有什么故事,但也能感觉到,这个香囊的主人,才是对苏颐来说很重要的人吧。 她伸手攥紧了胸口的衣襟,这里似乎生生地疼。 “说,她在哪里。”苏颐的声音响起,她忍不住抬头看向他,他的眼眸低垂着,视线却一直落在那只香囊之上。 赵禄安一笑,说道:“恭王殿下,你别这么心急啊。在此之前,我们先来做个游戏如何?” 只见他拿出鳞符,那个鳞符竟有一个暗格,不知他按了哪个机关,那小小的鳞符竟从鱼嘴处吐出了一个小药丸。 “前几日,我在你们陵央大名鼎鼎的同郢门得了枚小东西。” 柳笙一愣,同郢门。她似乎在哪里听起过。 落英山她与孤临遇险之时,孤临曾对她说起过他的经历,在他成为暗卫之前,便是进了同郢门,炼了活人蛊。 同郢门,乃是一炼蛊之地。 柳笙望着赵禄安手里黑色小药丸低喃:“那是……蛊毒?” “哦?王妃认得?”赵禄安说道,“这是一枚灼心蛊,听说能让人忘却一切烦恼,只是吃下后会觉得烈火灼心一般疼痛难忍,不过熬过这段疼痛之后,你便能忘掉一切过去的种种了,如今,我正缺少一个为我试蛊之人。” “你言下之意为何?”苏颐冷声说道。 赵禄安挑了挑眉:“我言下之意,难道恭王殿下不知道吗?” 他眼中的玩味更加地深了,“我觉得王妃玉骨纤纤,来做灼心蛊的子蛊最合适不过了。不过,我想让恭王殿下自己选。” 柳笙惊了一下,让她来试这个灼心蛊吗。 他将手中的灼心蛊递到苏颐的面前,缓缓说道:“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带你的王妃走,但是这个香囊的所有消息,你将一概不能得知。第二嘛,选择这个香囊,我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不过……我要让你的王妃做我的子蛊。” 赵禄安忽然又转向柳笙笑道:“柳王妃啊,你猜猜,你的夫君是会选择你呢,还是选择他昔日的小情人呢。” 他捻起她的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低声说道:“若是恭王殿下没有选择你,让你吃了灼心蛊。那你便忘却过去的一切,跟我走如何?我带你回狄国,享一辈子荣华。” 柳笙的头阵阵发痛,赵禄安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一下一下扎进她的心里,她情不自禁望向苏颐。 她抬起眼眸地那一瞬,出乎意料地撞上了他的目光,他正深深地望着他,她看着他的眼睛,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不复存在,她甚至忘了自己身处何处,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快要膨胀破裂。 她竟在等待着得到苏颐的答案。 赵禄安催促的声音响起:“恭王殿下,选这个香囊,还是你的王妃呢?” 她静默无声。 苏颐。 你会怎么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