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杏眼一瞥,正是那日他托人从窗户边递给她,又被她压在箱底,托罗御风送还给他的那本笔记。霎时间,羞愧之色浮上脸颊,垂着头不敢看他。
他把本子塞到她跟前:“读书是有方法的,不能蛮干。这是我的笔记,你逐字逐句看。”
“你不是借陈曦了吗?怎么?”她的声音晓得只有蚊子能听见。
他却听得明白,心中顿生欢喜,轻咬着下唇,抿嘴忍着笑:“那是剑术招式,这是内功心法,不外传的。”
言下之意已再明白不过,她脸颊的红晕,滚烫地能煎熟鸡蛋,一直蔓延到耳根后。
她垂着头,把笔记本压在练习册下,假装没听见,继续忙活起来。索性面前尚有些书堆挡着,掩耳盗铃地遮掩着她的羞涩。
晚自习的铃声响了,教室里依旧坐着三分之二的人。文星班的学生从来都不会以铃声来决定休息时间。他们每个人心中都块表,到了自己设定的刻度才会停止。
卫澜满颗心都在那本笔记上,想着陆峻鸣把陈曦和自己区别对待,就止不住地欢喜,恨不得立马摊开宝典来看。可转念一想既是不能外传,还是要等到安全环境才校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卫澜等了半个钟头才盼走了又三分之一的人,确信她四周除了陆峻鸣之外再无旁人,才心翼翼从抽屉里捧出那本笔记来读。
她睁大了眼,舍不得错过每一个字,一页的内容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恨不得誊抄一份。她万万没想到,之前被她弃置一旁的“好心”,竟真是世间难得的至宝。
陆峻鸣有个习惯,特别擅长揣度出题饶心思。不仅止于目的和考点,就连对方希望的作答形式都猜得十有八九。
这本笔记之所以能让他的腰杆立地那么直,在于它极其准确地提炼了每个知识点的核心,并以万物的“一”为模板,于一至两题之间。
把要害、关键分析地面面俱到,毕其功于一役。但凡有心眼的人都能顺藤摸瓜,掌握举一反三的理。因此他称其为“内功心法”实为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越看精神头越起,止不住地心颤手抖,瞠目结舌,如若之前她能好好看看这本笔记,怕是远远不止603分的成绩。
明明手握至宝,却舍本逐末去走了歪门邪道。想到这里,她就懊恼不已,对引她犯错的夏娃恨之入骨。
“回了吧?很晚了。”
她慌乱地合上本子,眼神涣散,心跳悸动不止,脸色僵白,像盗窃被抓了现形。
陆峻鸣看在眼里,心里记下了,却掉过头来忙着收拾自己的书包。待到估摸着她收拾的差不多了,才站起身来邀她一起走。
卫澜把书包抱在胸前,捂地牢牢实实,怯怯地跟在他身后,出了教室门。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楼梯口,卫澜依旧沉浸在那本秘籍打开的光芒之中,满脑子都是解法经验。
一条黑黢黢的人影借着昏黄的光拉得格外长,恰被二人踩在脚下。
陆峻鸣一眼就望见了转角处的墙边靠着的罗御风,故意放缓了脚步,让卫澜超过自己。
楼道转角本就黑漆,卫澜没戴眼镜,往前走了好几步才看清那团黑影下的来源。她条件反射地整个人往后缩,奈何脚下步子却被身后的人逼得往前挪。
罗御风后背往墙上奋力一蹭,直起整个身子。走上前来,露出一张冷脸,把卫澜和她身后的人看得毛孔冒寒气。
“快走吧,已经很晚了。”罗御风对着卫澜,眼睛却盯着身后的陆峻鸣。
卫澜先是惊了一跳,转而又沉寂下来,脑子里活络起来,将对方的来意猜了个大概。
但她更知道他的性子,怕闹出麻烦来让陆峻鸣看笑话,半转身朝后道:“那我先走了。”
没待陆峻鸣应答,就大步向前,一双白色的球鞋在阶梯上交错地慌乱。罗御风瞪了陆峻鸣一眼,一阵风似地跟了下去。
春季的夜晚时不时吹来一阵疾风,疾步快行的衣衫被灌了风,鼓地膨胀。卫澜恨不得脚下能再快些,不让他赶上。
罗御风先是在校门口等到半个人影都难见。望着文星班的灯还亮着,又急急忙忙跑去打望。见着她还端坐在里面,便退回走廊里候着。
吃了一晚上的冷风,却换不来她一个正眼,虽然知道她还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可感性上却有一肚子拭不干的委屈。尤其是见着陆峻鸣后,那股委屈直接被浇上了汽油,只差一星点火光。
他快步赶上,与她并肩而行,一股愤懑的口气:“你明早点下自习,要看书到我们班来,多晚我都等你。”
“不用。”她倔强而决绝地回了。
他焦虑又不甘地望了她一眼:“行,那我就坐你边上等。”
她刹住脚步,怒斥道:“你还嫌我不够丢人吗?要闹到人尽皆知才痛快?”
他霎时被呵住了,但立马就回过神来,陆峻鸣没必要耍他开心,想必多半是她自己心里那道坎还没过。见她强硬起来,他的心就软地跟棉花似的。
“我没樱我只是想确保你的安全。”
“只要你远离我,我就会安全。”她吼道,心里却并不那么想,只是想击退他的进攻罢了。
来往行饶目光像刀子一样割在他脸上,辣痛辣痛,他把头扭到一边,挫败地插起腰。
“你就那么恨我?”
她眼光盯着来往的车辆,嘴里咬着牙:“是。”
“就因为那件事,你,你就,”他眼里冒出火光,慌乱地打着手势,鼻腔里藏着即将开动的火车,“你有没有想过,我这样做只是想帮你实现愿望,帮你去你心心念念的文星班?”
她感到自己的愿望此刻在他嘴里显得格外可耻,像被玷污聊大姑娘一样,丑陋不堪、不忍直视。
“是”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就因为我是买进来的学生,因为我不够高的分数只能留在普通班,所以我连想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