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后的这个星期,卫澜实在沉不下心听课,尤其是她最不擅长的数学。比起费心费神地理解那些公式、理论,她忽然间痴迷上了语文。
就连数学课上,她也把语文课本垫在下面,腿上夹着本古文字典。正襟危坐地一手翻着页,一手拿笔做着注释。
一张纸条递到了她的桌上,她抬头瞄了一眼同桌,用目光投以感谢。
“卫澜同志,上数学课你看语文干啥子?难不成你真爱上张大叔了?”
这鸡爪一样的字一看就知道除了向尧,再找不出第二个。眼睛还真是尖,藏得这么好也被她个小妮子盯上了。
卫澜收起字典,扔到书桌里,摊开纸条回道:“呸呸呸!看上你个毛线球球。我这是心血来潮想要恶补国学,你懂什么!”
“麻烦啊!”卫澜笑眯眯地将纸条捏成团递给同桌,没一会,纸条又被送了回来。
“糊弄谁呢!你这个星期每节课都在看语文,看来张胖胖的口腹蜜剑对你果然有效。
运动会上你给他长了那么大脸,他隔三差五地让全班给你鼓掌,你自然要恶补语文,上课好给他撑场子啦!
不过别说做姊妹的没提醒你啊,正可谓是凡事有个度,见好就要收。你风光地够久了,还是收敛点好。”
卫澜被戳中了心思,难免有些尴尬,自然要提笔解释一番,岂有邀功自居的道理?可这笔刚落,天大的“好事”立刻就找上门来了。
“卫澜,你来说说这道题怎么解!”
点名道姓,指派任务的人正是站在讲台上,右手捏着一小段粉笔,不苟言笑,人称“冷面杀手”的海孝国。
全班五十多双目光齐刷刷地转向卫澜,她瞄了眼同桌的课本。奈何她一对手肘恰好撑在页码上,卫澜只好硬着头皮站起身来,双手依旧不停地盲翻着课本。
“你直接告诉我,抛物线y=ax2(ab ≠0)的焦点坐标是多少?”
卫澜的大脑一片空白,支支吾吾却吐不出一个字。
事实上她确实一窍不通。海哥开讲抛物线的这个星期来,她就没认真听过一堂课。事到如今,也只能死猪任烫了。
她唯一期望的就是海哥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不要没事找事去张叠山那里告状,摧毁她好不容易树立起的良好印象。
“你上课干嘛去了?这么简单的题都做不来?”海孝国验证了自己对不认真听课的人员猜测,又一次精准地一击即中。可他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又恼又怒。
“她三级跳去了!”
突如其来、阴阳怪气的回答声来自教室右后方,惹地大家哈哈大笑,瞬间紧绷的课堂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卫澜的脸上却已是红白相间,无地自容,没敢回头去逮挑事对象。
正当海孝国蒙在鼓里,一头雾水地望着台下嬉笑不已的同学们,终于有位“善良”的同学为此注解道:“不应该啊!这抛物线和三级跳的原理一样啊!能跳这么远,却解不出区区坐标?”
这一次,卫澜看清了。坐在第四组第三排,斜着上身送上这番戏谑的人正是姚瑶。
身为英语课代表的她,按理说底气不应该这么足,可她却偏偏有个副市长的爹,外加死党学习委员朱奇。两人都是高官子弟,成绩又是全班前十,属优等生,说话做事自带光环。
海孝国瞪着眼,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卫澜同学,搞活动固然重要,但学习才是根本,不要本末倒置了!”
这是入学以来最难熬的一堂课,卫澜拿着书站到了教室后方。一个巨大的垃圾桶旁边,满鼻子都是味儿。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要把这个不讨喜的大家伙放在教室里面。
卫澜挨了训,脸色不好,端着一碗饭菜,挑来挑去,也不见往嘴里送。陈曦斜着眼看着,不敢做声,怕自己说的不好,伤口上撒盐就糟糕了。
“哎哎哎,我说你,那么好的茄子你不吃给我啊!捡来捡去,能生崽啊?”向尧倒是毫无顾忌,一双筷子伸到卫澜碗里就开始夹。
“向尧,别闹了!赶紧吃!”陈曦拽了拽向尧的衣角,低声提醒着。
“干嘛干嘛?不就是被那个官二代怼了吗?怕啥啊?她走她的阳光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我还不信她能把我们怎么样了!”
卫澜忽然放下筷子,拿起勺子,舀了满满一勺送进嘴里,大口大口嚼着。
“这就对了嘛!该吃吃,该喝喝,不亏待自己!”
陈曦见气氛稍有缓和,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卫澜,强身健体固然重要,但是功课还是半点丢不得。你不懂的地方,回头我给你补补,别越积越多了。”
“就知道读书,你脑子里除了书就没别的了!”向尧毫不客气地回击道,“我就觉得卫澜做的挺对的!发展综合素质怎么就不对了?口号不是一直都这么喊的吗?怎么还真两张皮套上了?”
“可这里是第一中学呀,高考年年全市第一。你再能跑、能跳,高考统统都不考。”
“那不考就不运动了?那人反正是要死的,还活干嘛?卫澜,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