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迟到了?”陆怀瑾看着姜然怀里的何丽君,笑容温煦。 姜然眯起眼,脸上扬起妩媚的笑,“他一会就到,陆教授不会以为我在说谎吧?” 陆怀瑾一噎,眼睁睁看着她从面前越过去。 她换了件旗袍,黑色的丝绸面料衬得她的皮肤白的好似会发光,齐膝的长度刚刚好,光是那双笔直匀称的小腿就够他玩一年。 交往的时候,他就爱极了她的眼睛和她的腿,然而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是牵了她的手。 那会他忙着申请国外的学校,并没有很多时间陪她,最终分手。 分手是他提出来的,当时情况未眀,他不想耽误她。 如今再见,心里满满的都是后悔。 他当时怎么就没带她一块出去? 闫寒没出声,脸上也看不出丝毫波动,心里却有点暗爽。姜然对陆怀瑾的态度跟对他一样,都是不屑一顾,大家都在公平的位置上,谁输谁赢都不一定。 不过有一件事,他必须得尽快搞清楚——姜然到底交往过多少个男朋友。 她的条件放婚恋市场不算好,短板很多,单亲、没有房产、自由职业收入不固定等等。但是不谈婚姻只谈恋爱的话,她的追求者一定不少。 甚至可能,每一个的条件都非常不错。 陆怀瑾就是最好的例子。他是音乐学院的教授又是知名作曲家,身家不菲。身高虽然比他差了那么一丢丢,性格和颜值却稍胜一筹。 综合来说,他们条件相当。 “回吧,也差不多该上菜了。”陆怀瑾推了下架在鼻子上的眼镜,先往回走。 闫寒又看了眼姜然消失的方向,嘴角无意识抿紧。 回到包厢坐下,陆怀瑾给自己倒了杯茶,顺便给闫寒也倒了一杯,“你跟她什么时候交往的,交往了多久?” 他很清楚姜然不会等他,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舒服。 分手后,她遇到的人并没有比他差。 “差不多一年前,交往了半年左右。”闫寒端起茶杯抿了口茶,什么都不问。 陆怀瑾跟他是发小,两人的关系还不错,他出国进修后自己才遇到姜然,算起来还是他输了。 “我跟她交往也是半年左右,分手是我提的。”陆怀瑾苦笑,“我也想重新追求她。” “她就在那,祝你成功。”闫寒放下茶杯,宣战的口吻,“我会赢。” 陆怀瑾抬起头,嘴角忽地多了一抹笑,“话别说太满,她要真愿意回头,当初就不会跟你分手。” 闫寒没吭声。 这话还给他同样没毛病。姜然要是爱惨了他,就不会在跟他分手后,马上跟自己交往。 陆怀瑾脸上的笑容扩大,丝毫不介意他的态度。 都一样的起点,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服务生敲门进来上菜,闫寒和陆怀瑾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拿起手机。 姜然今晚是不是真的约了男友,问陈府的老板就知道了。 相隔不远的三号院。 姜然舒服歪在椅子里,拿着手机给何丽君拍照,调笑的口吻,“明天开始,你再穿这么老气的衣服,别说跟我认识。” 何丽君笑容浅浅,“你一年四季穿旗袍,不累吗?” 姜然低头瞄了眼身上的旗袍,笑容扩大,“不累,这些旗袍都是外婆留给我的,我稍微做了些改良。” 在她不多的记忆里,唯一爱过她的人只有外婆。 可惜外婆走了,除了给她留下三大箱的旗袍,别的什么都没有。她妈跟外婆的关系很紧张,一直到外婆病故,她妈都还在埋怨外婆当年拆散她恋情的事。 外婆临走之前,念叨最多的一句话是:如果能够重来一次,她还是会阻止这段恋情。 她妈爱上的男人,是个人渣。 “外婆走了差不多一年。”姜然吐出口郁气,“我没用,答应她找个男友却没找到,害她走了还留着遗憾。” 外婆最不放心的人不是她妈,而是她。 “都过去了。”何丽君理解那种感受。 “不说不开心的事了,我做了一份计划,我们好好合计下。”姜然从包里拿出iPad,打开文档,“你给我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你做策划运营的事比我熟。” 何丽君失笑,凑过去仔细看了一遍,给出自己的意见:“风格要统一,忽然改变原先的客户可能接受不了,对于比较熟悉的老顾客,可以发放VIP卡,新品出来的第一时间通知。” 客户群固定下来,有利于拓展更多的可能。 她一直觉得,照影有天会变成独一无二的高端品牌。 姜然擅长中国风,时尚感也很强,不是满大街那种适合中老年大妈穿着的中国风。 “听你的,明天我发下招聘公告,再招两个人进来,争取尽快让工作室恢复元气。”姜然放松后靠,脸上浮起志在必得的笑,“我一定要让偷了我设计稿的人知道,原创就是原创,能偷一次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 逸雅的创立时间跟照影差不多,姜然不知道背后的创始人是谁,但对方能策反自己的助理,责任多少还是在她身上。 她总是太心软,凡是有人对她好一点就恨不得把心也掏出去。 对闫寒如此,对陆怀瑾也是如此。 当年,若是陆怀瑾说一句‘你跟我走’,她真的有可能会跟着他奔赴天涯。 然而他没有。 他说:然然,我们分手吧,我们并不是太合适。 “按照你的计划来。”何丽君端起茶杯,好笑调侃,“我等着成为策划总监的一天。” 姜然也端起茶杯,无意识摩挲了下手腕上碧绿通透的翡翠镯子,含笑跟她碰杯。 她一定要做到。 为了完成自己的梦想,也为了外婆留给她的那些旗袍。 吃到一半,姜然的手机有电话进来,是她妈的号码。她盯着屏幕出了会神,起身开门出去接通,“在哪家酒吧?” 耳边安静了会,一道陌生的声音传过来,“你是伤者的女儿?她现在在三院抢救,你最好来一下。” 姜然耳朵里你嗡嗡作响,双腿发软,“我马上过去,她伤的严重吗?” “马上手术。”对方说完便挂了电话。 姜然抓着栏杆勉强站起来,下一瞬又跌了回去。 “出什么事了?”闫寒整个把她捞起来,面沉似水,“不舒服?” 姜然摇了下头,推开他站直起来强撑着走了两步,推开包厢门进去。 闫寒眯起眼,透过门缝往里瞟了下,耐着性子在外边等着。 陈府的老板说,姜然的预订的包厢只有两个客人。 少顷,姜然若无其事地开门出来,身后跟着她店里的那位姑娘,看都不看他一眼行色匆匆地往走廊另一头走。 闫寒摸了摸下巴,掏出手机给司机发消息,让他跟着姜然。 姜然刚才的样子,不像是没事。 姜然脑子里空白一片,把车钥匙丢给何丽君,上车后一言不发地缩在副驾座,手脚发凉。 外婆走的时候,她正好给一个客户送衣服,没赶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她始终觉得外婆会等她,像平常一样,唯一一次没有等她便是阴阳两隔。 “你别担心,可能没那么严重也不一定。”何丽君边开车边安慰她,“别自己吓自己,相信我。” 姜然机械点头,脑子里依旧一片混沌。 打记事起她就在外婆身边,常常好几天见不上她妈,偶尔见到她也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不知今夕是何夕。 那时候她总以为是自己不乖,所以她妈才格外的不喜欢她,所以才会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埋怨她。 后来长大一些,她渐渐明白不管自己做什么,她妈都不可能会喜欢她,那种渴望被爱的感觉却已成了习惯。 外婆走的这一年,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劣,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然而就像何丽君说的,再差,她总归还活着还是她妈,而不是一捧黄土。 “然然,你振作一点别胡思乱想。”何丽君见她还是不出声,更担心了,“真的不要自己吓自己,阿姨不会有事的。” “老话讲祸害遗千年,我也希望她没事。”姜然回了一句,用力把眼泪逼回去。 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陈府离三院有一段距离,还好不是高峰期,路上比较顺畅。 姜然从车上下去,身后忽然又传来闫寒的声音,“姜然。”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她听清。姜然仿佛没听见一般,大步往急诊那边跑过去。 “她怎么了?”闫寒跟上何丽君,语气严肃,“谁出事。” “她妈。”何丽君解释一句,小跑着去追姜然。 闫寒拧了下眉,也加快脚步过去。 酒驾发生车祸,送过来的时候昏迷不醒,目前还在抢救。姜然听护士说完,拔腿冲向电梯厅,胡乱按着按键。 闫寒一个箭步冲过去,跟在她身后进入电梯,及时抱住她下滑的身子,“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姜然茫然抬起头,心底陡然升起滔天怒火,扬手扇了过去,“既然丢了我,就不要这么没脸没皮地想要捡回去,我不是垃圾,你给我滚!” 她不是垃圾,也不是包袱,为什么总会被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