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安生粗粗喘气，居高临下地看着袁一曼，面容扭曲。　　　　十年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袁一曼会变得这么陌生。以前他爸妈也这样，她从来没有什么意见，现在动不动甩脸子发脾气。　　　　是不是职位高了，脾气也跟着见涨？！　　　　他一点都不想跟她离婚，小薇虽然年轻会玩，但不是过日子的人。这段时间在一起，她不是要化妆品就是要包包，物质的很。　　　　相比袁一曼，他们恋爱也好结婚也好，几乎不跟他要什么东西。　　　　她是有了会很高兴，没有，也不会特别在意。而且这些年，她赚的一直比他多，不满或许会有偶尔也会给他泼冷水，却甚少拿他去跟外人做比较。　　　　姚安生越想越觉得小薇不如她，也越来越后悔。　　　　“曼曼，我们不离婚了好不好？”姚安生跪了下去，痛哭流涕，“我知道错了，你给我一次机会，你打我我绝对不还手，以后也不让我妈上这儿来了，只要你原谅我。”　　　　袁一曼目瞪口呆。　　　　姚安生低声下气的样子，真的让她很不习惯，也很不舒服。　　　　前几天还恨不得把自己碎尸万段的人，转眼跪在地上哀求，她还没傻到会相信他是诚心悔过。　　　　即便是悔过，她也不会原谅。　　　　人的记忆不是存在硬盘里的文件，彻底删了就没了，永远没法恢复。　　　　“曼曼，我是真的爱你。”姚安生跪的直直的，不住哽咽，“我真的是一时糊涂，又喝醉了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伤害你。”　　　　“姚安生，你有劲吗？”袁一曼捏紧了手里的电击器，神色漠然。　　　　打也打了，还想找人恐吓她，还故意气她爸妈，这叫从来没想过伤害她？那真的想了，她岂不是连命都没有！　　　　“我确实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不管是在我爸妈的问题上，还是之前动手的事，都是我的错。”姚安生抬起头，静静注视着她，“曼曼，你就算不原谅我，也要为果果着想吧，她还那么小。”　　　　“你出轨的时候果果在哪儿，你动手打我的时候果果在哪？”袁一曼差点气笑了，“我是人，不是你设定好程序，就能为所欲为随便轻贱的机器。”　　　　姚安生一噎，半天说不出话来。　　　　袁一曼身心俱疲，慢慢站起来坐到沙发上，冷淡的看着他，“十年了，不管是当初恋爱还是后来结婚，我从未愧对我们的感情，也从未想过你竟然一直在意是不是处的问题，只这一件我都不会再跟你过下去。”　　　　她从未想过，姚安生会一直记着她不是处的事，还是在十年后。那层膜到底有多重要，竟然会让他耿耿于怀十年之久。　　　　交往初始，她就明确说过如果介意就不必要继续了。　　　　他那时候怎么说的？他说：我只要你的将来，你的过去和我无关。　　　　如今想想，真是讽刺又可笑。　　　　“曼曼……”姚安生低低喊了她一声，忽然扬起手左右开弓往自己脸上扇耳光，“我真的错了，求你原谅我好不好？我要真的介意就不会娶你，之所以那样说是怕你离开我，真的。”　　　　袁一曼冷笑，忽然没了跟他交谈的欲望，“必须离婚，你说什么都没用。”　　　　姚安生停下手上的动作，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心软是吗？”　　　　袁一曼本能握紧了电击器，语气平淡，“已经回不去了，姚安生，这十年我付出了多少你心里清楚，你怎样对我的，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姚安生脸上的肥肉抖了抖，猛地站起来一下子扑过去抓住她的手。　　　　袁一曼虽早有防备，但力气不如他体型也差很多，手里的电击器落到沙发上，引来他更加愤怒的对待，“袁一曼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袁一曼奋力挣扎，脸被压在沙发上粗粗喘气，嗓音发哑，“姚安生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行不行？”　　　　她真的很累了，这些年为了这个家她努力工作，努力做一个好妻子，为了他的面子她连自己的社交活动都减少了，疲惫早已深入骨髓。　　　　“放过你，你做梦！”姚安生气疯了，一想到她将来会遇到比自己更好的人，会有更精彩的人生，而他没了工作，父母上了年纪不是病就是伤就满肚子火。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给她自由！　　　　“姚安生，你放手！”袁一曼的喉咙被扼住，瞬间乱了方寸，用尽全身的力气疯狂挣扎。　　　　姚安生手上的力道加重，胸口急速起伏，面目狰狞，“我是疯了，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是舍不得你！袁一曼，你去死吧！”　　　　袁一曼的瞳孔开始涣散，挣扎中摸到丢在茶几上的水果刀，抓起狠狠扎了过去。　　　　“啊！”姚安生大喊一声，疼得松开了手。　　　　袁一曼手忙脚乱地滚下沙发，迅速爬远。　　　　姚安生的手臂被扎了一刀，鲜血泉涌一般喷出来，溅的地板上到处都是。　　　　大概是疼痛让他恢复了冷静，又抑或是姚一曼的狠惊到他了。一时间谁都不说话，客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袁一曼浑身发抖，心跳快的仿佛随时会冲出胸口，机械后退。　　　　座机电话就在几步外的地方，手机和包在沙发上，被姚安生压在屁股底下，她没法拿到。　　　　空气凝滞，每一秒对袁一曼来说都是煎熬，任何的动静都会让她丢命。　　　　终于摸到座机，袁一曼迅速抓起来，重重按下110三个数字。语无伦次的打完报警电话，袁一曼依旧不敢有任何的松懈，握紧了手中的水果刀，战战兢兢注视着姚安生的动静，尽量往入户门的方向挪。　　　　“嘭”的一声，姚安生一脚踹道茶几上，站起来，像头被激怒的野兽把客厅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了。　　　　袁一曼找了个机会拿回自己的包，瑟瑟发抖地跑了出去。　　　　这个时候，她已经没了心情去计较那些被砸坏的家具和电器值多少钱，活命要紧。　　　　哆嗦掏出手机给裴盛打过去，说明了下现在的情况，她下意识地又消防梯的方向挪了几步。　　　　姚安生刚才是真的想杀了她，警察没来之前，她必须得保证自己的安全。　　　　好在警察没让她等很久，十分钟不到就到了楼下。袁一曼说清楚楼层，支撑她的力气一瞬间散去，双腿软的根本站不住。　　　　开门进去，姚安生把家里能砸的全砸了，气喘如牛地坐在沙发上，手臂的伤口还在不断出血。　　　　袁一曼后背抵着入户门，简单说了下情况，拿眼看着姚安生，“客厅装有监控，我说的都是事实。”　　　　处警的片警听说有监控，点点头，过去拆了主机抱到门口，“跟我们回所里做笔录。”　　　　姚安生机械站起，跟在警察身后往外走。　　　　袁一曼心里打了个突，第一时间往电梯厅冲。新闻上不是没有过家暴的丈夫当着警察面杀妻的新闻，她真的很怕。　　　　乘电梯下楼，袁一曼看着停在楼前的车子，松了口气找到钥匙开门进去，转头给处警的警察打电话，告知自己先去派出所等着。　　　　只要跟姚安生同处一个空间她都会下意识发抖，实在不愿意跟他同车。　　　　片警同意了她的请求。　　　　笔录做到一半，裴盛的助理赶过来，安静等在门外。　　　　袁一曼稍稍安心，恍惚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姚安生没有提出刑事诉求，并表示自己会去医院处理伤口，不需要袁一曼负责。处警的警察见他认错态度良好，教育了两句，就让他们走了。　　　　袁一曼走出派出所，手脚都还在控制不住的抖，幸好裴盛的助理长得很高大还带了几个人过来助阵。　　　　姚安生低头走出派出所，肥硕的身子在地上投下修长的影子，两条手臂无力下垂，像条丧家犬颓丧走到路边打车。　　　　袁一曼在裴盛助理的陪同下，一直等到姚安生乘坐的出租车开出去很远，这才谢过对方上车回家。　　　　果果的小海豚没拿到，估计是闹累了，已经洗了澡睡过去。　　　　袁一曼不敢跟爸妈说怕他们担心，回房便关了门去洗澡。　　　　身上有无数道被姚安生掐出来的印子，两只胳膊也疼的不像是自己的，拿东西时仍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这事之后，姚安生再没也没出现过，婆婆郑红英经历两次手术，数次病危，最后都挺了过来。　　　　听黄铮说，姚安生瘦了差不多30斤，他重新找了份工作，在一家私企做会计。　　　　袁一曼毫不关心。　　　　开庭前两天，吕蔚蓝的小男友过生日。袁一曼把果果交给爸妈，带上准备好的礼物去参加生日party。　　　　吕蔚蓝的小男友今年20岁，高中毕业考不上大学就不去了，找师傅学了一手调酒的手艺。　　　　袁一曼很少过问吕蔚蓝感情上的事，不管她选谁都无条件支持。　　　　生日party办的非常热闹，袁一曼进去的时候里边已经喝了起来，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看到潘隋也在不禁诧异，“你怎么也来了？”　　　　“她邀请的。”潘隋笑容苦涩，“小袁，陪我喝一杯。”　　　　袁一曼点头，偏头的功夫，意外看到阎骞的身影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