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电梯，迎面就是一股难闻的浓烟。袁一曼被呛到，赶紧开了电梯间边上的小窗户，剧烈咳嗽起来。　　　　“小袁，你婆婆搞什么呢？”邻居估计是听到动静，开门探出个脑袋，不悦道：“下午过来又是烧香又念佛经，跟个神经病一样弄得楼道里乌烟瘴气。”　　　　袁一曼扯了扯嘴角，尴尬道歉：“对不起，给你们带来了困扰，以后不会了。”　　　　邻居数落了几句“嘭”的一声关上门。　　　　袁一曼捂着鼻子踢开摆在门前的火盆，找出钥匙开门进去。　　　　家里红彤彤一片鬼屋一般，婆婆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两只红色的莲花灯，就摆在客厅电视柜上，茶几上还放着只很大的香炉，里边还有很多没烧尽的线香。　　　　袁一曼心头冒火，打开所有的灯，抱起香炉冲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往上浇。　　　　弄完，她出去打开所有的窗户，开了空调和风扇、抽风机、油烟机，凡是能通风排风的手段全用上。　　　　跟她上楼的几个小年轻见没什么事，先行下楼。　　　　袁一曼看了下时间，发现已经很晚这个时候找人换锁也麻烦，憋着一肚子火开门出去。　　　　进入电梯，婆婆打电话过来，接通就说：“一曼，你跟安生回来了吧？我上庙里求签，师父说要在家里拜拜，你们准能怀上二宝。”　　　　袁一曼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冷冷怼回去：“不会生二宝，你看谁愿意给他生找谁去。”　　　　说罢直接挂断，将号码拖入黑名单。　　　　神经病。　　　　电梯停在一楼，袁一曼出去交代保姆几句，上车跟吕蔚蓝返回她的住处。　　　　果果中午没休息好，在飞机上又兴奋过度，安静下来没多会就开始打瞌睡。　　　　袁一曼闭着眼，脑子里乱糟糟一团。　　　　周二早，袁一曼早早醒过来，把果果丢给吕蔚蓝，自己开车去见她介绍的律师裴盛。　　　　裴盛听她说完事情经过，认真给出意见，家暴导致严重后遗症的，会有一定的几率判离，假如男方否认感情劈裂，遇到和稀泥的法官，也会不判，只能等半年后再次起诉。　　　　袁一曼抿着嘴角，许久才松开：“我知道，请你尽快起诉。”　　　　“起诉书交上去后要等排期，开庭至少要在一个月以后，这期间，你有证据补充的话尽量联系我。”裴盛合上记录本，公事公办的语气：“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袁一曼站起来，欠了欠身，开门出去。　　　　裴盛倾身后靠，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手指在桌上敲出声音，“阎骞，你他妈有病吧，老子随便一单收费就上百万，你让我去打离婚官司？！”　　　　“她是你未来嫂子。”阎骞从休息室里开门出去，伸脚勾了张椅子过来一屁股坐下，微眯着窥他，“你接还是不接。”　　　　裴盛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他敢不接吗？阎骞折腾人的本事他不是没领教过，别说离婚官司，他就是让自己上楼顶跳脱衣舞，那也得干。　　　　“争取一次判离。”阎骞摸出只烟塞嘴里，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小薇可以出庭作证。”　　　　裴盛一听就知道他蓄谋已久，想起戴恒跟他说的事，忽然有点想笑：“哥，嫂子看上你了么？”　　　　阎骞回了一记眼刀过去，抬脚往外走。　　　　下了楼，阎骞抬手看了下表，掏出手机翻出一组号码打过去。　　　　电话接通，他出口烟笑了：“想不想要个妈？”　　　　“哪种妈？腰细腿长巨／乳童颜的，还是洗洗刷刷保姆似的？”儿子的声音传过来，兴趣缺缺：“老阎，真不是我挑剔你的品味，你看看自己之前玩的那些都叫什么货色。”　　　　“她有个三岁的女儿，又萌又乖。”阎骞一点都不介意自己被儿子怼，“想不想提前见见。”　　　　“你怎么不找个带儿子的，将来夺家产我还能跟对方一战。”那边说完就挂了。　　　　阎骞抽了口烟，开了车锁上车。　　　　儿子上的国际学校，周一至周五住校，周末回家。今天周二，想出来只能跟老师请假。　　　　车开到半路，班主任果然打了电话过来，询问请假的缘由。　　　　阎骞嘴角勾了勾，解释说今天得带着儿子去体检。　　　　班主任深信不疑，爽快给假。　　　　阎骞到的时候，儿子阎挺然已经在校门外等着，黑色的棒球帽压的很低，一脸不耐烦的神情。　　　　“正儿八经给你找妈。”阎骞敲了下他的脑袋，油门一踩加速开出去，“一会该闭嘴的时候千万别多话，小心我削你。”　　　　“谁有那闲工夫。”阎挺然白眼一翻，懒洋洋窝进椅子里，“你找谁都跟我没关系，反正我妈已经死了。”　　　　阎骞瞥他一眼，没吭声。　　　　儿子五岁开始懂事，天天问他妈哪儿去了，怎么只有舅舅从来不见他妈。　　　　小李子嘴欠，告诉他他妈没了。臭小子从那时起就不再喊他爸，开口闭口老阎。　　　　他也不是很在意，也就懒得强迫他改口。　　　　“老阎，那女儿不会是你的种吧？”阎挺然见他不说话，自己一个人嘀咕：“就算是也没什么的，我早就做好自己有一个足球队那么多的兄弟姐妹的准备。”　　　　“不是我的。”阎骞有点郁闷。　　　　阎挺然轻嗤一声，沉默下去。　　　　车子停到楼下，吕蔚蓝和袁一曼带着果果正好从车上下来。阎骞略略颔首致意，抬手揽着儿子的肩膀过去，佯装惊讶：“你们也住这边？”　　　　十二岁的阎挺然身高已经接近170，跟阎骞站一块，哥俩好似的。　　　　“没有，是打算租这边的房子。”吕蔚蓝笑笑，视线落到他身边的阎挺然身上，“这是？”　　　　“姐姐好，我是老阎的儿子阎挺然，阎王的阎。”阎挺然抬了抬眼皮，目光直直的看着袁一曼和她怀里的果果。　　　　袁一曼冲他笑了下，低头给果果擦嘴角沾上的饼干屑。　　　　戴恒的三哥怎么会姓阎？跟阎骞又是什么关系……　　　　阎挺然看着她的动作，心跳略略加快，这是将来要给他当妈的女人？居然还挺有范，看眼神应该也是温柔的人，最关键的是那个小女娃真的好萌！　　　　老阎难得正经一次，没骗他。　　　　“三哥，你们家小公子真帅。”吕蔚蓝笑笑，抬手指了指门禁：“你俩先上去吧，我们还要等中介。”　　　　“几楼的房子。”阎骞语气随意，仿佛今天真的是偶遇。　　　　“16楼。”吕蔚蓝含笑配合。　　　　“一块上去等着吧，正好我也住16楼。”阎骞掏出门禁卡，拍了下儿子的肩膀，转头往里进。　　　　阎挺然没搭理他，自顾走到袁一曼身边，目光灼灼的看着果果：“哥哥抱。”　　　　果果眉眼弯弯，“好啊。”　　　　“她挺沉的，我自己抱就好。”袁一曼抱歉一笑，“谢谢你啊。”　　　　阎挺然挠了挠头，飞快跟上阎骞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揶揄的口吻：“没拿下？”　　　　他老子肯定想不到把房子租给那对母女的法子，这多半又是戴恒的建议，没准就连房子租金等等乱七八糟的事，也是交给助理假装中介来办。　　　　阎骞直接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阎挺然揉着脑门，嗓音淡淡，“加油，我很喜欢她。”　　　　“你不喜欢也会娶。”阎骞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父子俩边说边走，声音有点小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能看的出来两人的关系很不错。　　　　吕蔚蓝跟袁一曼跟在后面，稍稍安心。　　　　阎骞的演技比姚安生他爸不知高了多少倍，袁一曼应该看不出来。　　　　乘电梯到16楼，袁一曼跟着吕蔚蓝一块进了阎骞家里，并未多想。　　　　“先坐一会。”阎骞转头去倒茶，“你们要租的那套跟这套格局一样 。”　　　　吕蔚蓝环顾一圈，含笑道：“那很宽敞了。”　　　　阎骞点了下头，给她们倒了茶转头去厨房拿水果，顺便给助理林奇发消息，命令他马上过来。　　　　“果果，哥哥带你玩好不好。”阎挺然半蹲在地上，脸上露出温和无害的笑容：“哥哥房间里有很多玩具。”　　　　果果看了眼妈妈，见她没反对，笑意吟吟爬下沙发，“哥哥带果果玩。”　　　　阎挺然带她到阳台，跟着回自己房间抱出来一大堆的手办。　　　　果果两眼放光，一屁股坐到垫子上开开心心玩起来。　　　　袁一曼好笑摇头：“有的玩就不管我了。”　　　　“这样才好，省得她总黏你还惹你心烦。”吕蔚蓝悄悄叹气，“这是地段最好，门禁也最严格的一个小区，房租也不是很离谱，看合适就定下来吧。”　　　　趁着姚安生还被关在江城，她正好有时间搬家。　　　　房子的门锁要换，不过想要防住姚安生他爸妈还是有点难。人不要脸的时候，什么无耻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看了房子再说。”袁一曼也希望尽快订下来。　　　　起诉书大概周五上交，排期至少要一个月以后，她是绝对不会再跟姚安生住一起的，也不想被他骚扰。　　　　阎骞端着水果回到客厅，看到儿子坐在地上陪果果玩，忽地一笑。　　　　臭小子不是说有洁癖吗。　　　　早两年儿子就跟他说，想要个妹妹，妹妹的妈妈怎么安排他不管。阎骞没当真，没想着结婚也没想随便找个人生女。　　　　这次是真的想要成个家，儿子不作妖是底线，能喜欢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