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公镖局很大,大略呈一个“田”字,四支镖队很少互相接洽,甚至可以把它们看成四个分镖局。一二三队都是二十多人,惟有这四队人手多达四十人,据说还有一些坐远镖的,一年半年才回来一趟。
镖局以武学世家为底子,武风要比永盛镖局更盛,镖师们坐完夜镖回来一般会睡到晌午,晌午到入夜这将近三个时辰,很多人都会选择到练武场切磋。吉公镖局会拿出一些拳法和容易上手的枪法让镖师们研习,这些都是江湖上的经典功法,来此一边谋生计一边偷师的也不在少数。
四队的大镖头名叫“吉青斗”,是镖局大当家最小的一个儿子,如今也有四十多岁了。全天下的镖师恐怕也找不出一个比他更浪的人,这人每年固定前半年走江湖、后半年在镖局。前半年江湖上大事多,有春集、有擂比,而离年节越近,盗匪歹人越猖獗,看上去两头都不误,打的好算盘。
这日黄昏,一个鞋拔子脸的“调镖先生”找到了云鸿。
“云鸿是吧?”
“正是在下。”
“坐过夜镖?”
“坐过。”
“规矩可还用说?”
“不必。”
调镖先生一听够利索,张手把一张镖凭交给云鸿,“孟宅这单子生意镖局第一次做,先坐一个月再谈后面,出的镖礼可不低,云镖师多多上心。”
“先生放心。”
接过镖凭云鸿便出了镖局。
望着云鸿背影,这调镖先生心有狐疑,这一句话都不问的新人,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
自从云鸿入了四队,这些天惟一在做的事就是研究宏晔城的官员府第、大商之宅,一个有权、一个有钱,坐镖最主要的对象就是这两类。
吉公镖局在坐镖这一块投入大量人手,其更深一重的考量不言而喻,对一些后续大有可图的府邸也会派出较为倚仗的镖师。
这个孟宅的主人名叫“孟中达”,是近年来才崛起的大商,主做棉布生意,取丰衣足食之意,创立“大丰号”。据云鸿的了解,这个孟中达只有三十出头,但在宏州商界已然立稳脚跟。
天刚一黑,云鸿便来到了孟宅,与那看门的人一交流,从其神情音容云鸿便知道这个孟宅应该是第一次请镖师。
是夜夜黑无月,云鸿穿一身黑衣,这是护院镖师的夜行服,云月蒙蒙的时候则要穿一身灰、雪夜穿一身白。镖师护院最要谨记的一点的就是无事绝不能入第二道门之内,这第二门又叫垂花门,是女眷生活的地方。
镖师驱贼,来的不是仇家就是歹人,按照常理来想,生擒活口顺藤摸瓜解了仇怨或是直接送到官府岂不是最好的路子?实际上恰恰相反,任何一个镖师都要切记,驱退是上策、击毙为中策、生擒是下策!
一旦生擒真说出点什么,暗里的东西变明了,对镖师和雇主都不利,镖师不需知道太多,雇主基本什么都知道,至于送官那更是太可笑了。
云鸿守了二十多天,偶遇几个碰一碰的小毛贼,春点一句不懂,稍微亮点招数便吓退了。但云鸿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如果一切如旧,孟中达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请镖师?
一月之期马上就到,这夜云鸿在屋里坐着,忽听外边有人扔砖瓦,一下子云鸿便凛立而起!花恒书院huahengs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