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就是我一人错了吗!大哥没错吗!”
云鸿目光骤冷,“大哥都没了!你跟我讨大哥的债?”
“如果不是他单刀上徐家,事情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若无单刀赴徐家,云门可还是云门!徐家欺我,是你妥协!”
呱嗒一声,车帘落下,云鸿更加不想再说,刀鞘震马,一股风走上了最前。
这一趟镖走了半月还未结束,自开始那天一席话之后,姐弟二人再没说过话。
云鸿是云家的老幺,老大云泽和老四云澜只差六岁,云鸿却和云澜差了七岁。
是夜终于进了伏州地界,伏州人讲究篝火节,不分节不节日,每到晚上便会到处兴起篝火。
望着熊熊火焰,哪怕散落的火星也让人心里噼啪亮堂,姐弟二人坐在一起,脸上都很安静,可是这心里不知谁比谁更激荡。
这一幕,好像就是小时候,那时候家里的大院子里每夜都有篝火,小云鸿总是揣着一大兜子的炮竹,有次不小心炮竹引了篝火,炸声刚起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像个饺子一样被三个哥哥抱在中间。等醒转过来,三人都是不停喊疼,老四坐在屋檐下吃着果子,哈哈哈哈笑得喘不过气。
那时候,云鸿四岁,云泽也才十七岁。
一切好像就在昨日,一切又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云澜抹去眼角泪光,调了调心绪,缓缓从包袱里拿出一包草药,“这些药应该对二哥有用,这一次你要回去好好劝他,如果镖局不忙你就等等看疗效,但有好转一定及时和我说。”
“四姐,你是真的不回了吗。”
云澜一声苦笑,“我看你都不敢,还用说我吗?”
“这次我回。”云鸿接过草药。
伏州首城“赤炎城”的郊外,有一处占地不小的宅院,远看去这里气势不凡,可一走近便发现,这个地方只可远观。
“云门”二字的大匾歪歪斜斜,一道道爬山虎快要遮住二字,墙角的草不知多少年没有收拾过,挺立的木石掩不住草木的无忌。
一切都仿佛在说,这里曾经辉煌过。
“我用你养?!”
一个照面便是一声艰涩之语,和云鸿想的一模一样。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残人,四个下人抬着他。
他叫云涵,云家老二,有些老江湖人应该还记得云涵之名,云门功法的集大成者,一度被人称为“云门第一高手”,一辈子就败了一次,可这一败就败了一生。
此时的云涵已无丁点江湖人的意思,他一身白衣,脸色比衣服还要白,整个人瘦得只剩皮包骨,更可怕的是他的那两条腿像竹子一样,那膝盖像极了竹子的一节。他的头发也在疯狂地掉,留下来的只有一绺,遮不住整个秃头,反而让他显得满是“妖邪”。
每次见云涵,云鸿都不知该说什么,因为不管他说什么都少不了一顿劈头盖脸。
从前的云涵不是这个样子,他虽双腿重残,但心智远非常人可比。父亲离世后,他才是那个坐守云门的人,把家门打理得井井有条。
经历了沉暗,一切又开始向阳,然而没过几年,云泽走镖遇难,这成了云门最大的劫数,从那一刻起,所有人的命运都变了。
云泽死后,永盛镖局来人安恤,灵柩还乡,送上骡马大车并在伏州置了十几亩地。按照镖局的抚恤规定,家中如有兄弟子侄愿吃镖局这碗饭的,镖局便会收下,不是镖师的材料,就在柜上干点活。
也是那一天,云鸿决定做一个镖师。
然而,不像云鸿这样多年潇洒的江湖人,云涵的心已经没有一分解药,他经历的动荡远不是云鸿可比,云泽之死让他就此陷入永夜。
院中还有篝火,但那火光之外,除了云涵一双雪白的面目,还有一整列的大褂子!
望见这一幕,云鸿一个跃步来到近前,一拳把那持着火把的人打倒!
“二哥!你干什么!”
云鸿的脑袋嗡的一声,这可是每当想起来都能让人起鸡皮疙瘩的东西!
云门十八响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