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聿却没有惧怕,依旧站在那儿,低敛着眉头,淡淡道:“是。”
苏博远感觉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云槿是谁他不知道吗?两年前他也见过一面,身形高挑,但是柔柔弱弱,怎么也看不出来会做出爬墙这种事情来。更何况,他与云成益几乎不往来,所以他们的子女除了年轻人举行的各种赏花宴会诗歌宴会,几乎从不见面。
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苏知聿会认识云槿。
想了想,他又沉重地叹气,道:“我已经命令府上所有人都不得再传这件事……但聿儿你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女儿家的声誉是很重要的,虽说你早有婚约,可……可这个样子……”
苏知聿笑了,眼睛里闪过一丝嘲笑。
在她眼里,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没有什么比报仇更重要。
就算整个京城的人都在传她苏知聿与男人私会,那又如何?
“爹爹。”她缓步上前走了两步,脸上似乎是带着笑意,又像是带着沉痛和悲哀:“您是觉得女儿丢您脸了么?”
苏博远一怔,像是被人撕开了皮囊,露出了里面见不得人的肮脏东西,他忽的站起来,快步上前扇了苏知聿一个巴掌。他不喜欢苏知聿以下犯上的语气。很不喜欢。
“你也知道丢脸?”
苏知聿脸上火辣辣的疼,她侧着头,睫毛闪了闪,忽然又轻轻地笑了起来。
她忘了,这不是她的父亲,而是平南伯苏博远。
对自己唯唯诺诺的女儿尚没有怜爱,更何况她是又倔又难缠脸皮又厚的白檀?
苏博远方才用了很大劲,手又酸又麻,他意识到方才有些过分,但他不能丢了一家之主的面子,昂起头,冷声道,“跪下。”
苏知聿身体晃了晃,随后跪了下去。
“知道错没有?”
苏知聿嘴唇发白,摇头。
“半夜私会男人,有辱苏家列祖列宗!你还不知错?”
“我没有私会男人,也没有侮辱苏家列祖列宗。”
苏知聿挺直腰板,声音不大,却惹得苏博远一身怒火,原本将要被熄灭的怒火忽的一下又燃烧起来了的,转身去拿了放在一旁的训尺,“啪”地一声打在苏知聿的肩膀上。苏知聿忽的被打了一棍,忽的向前倾去,随即又执拗地直起了腰板。
一连几次,苏知聿越挫越勇,直着腰,也不说话。
“我打,打死你这个小妖精!”苏博远将袖子挽起来,失了理智一般,几乎要将尺子往苏知聿身上砸去,“你跟你娘一样,都是个妖精,一天不勾引男人,就不安生!”
越说越生气,语言诋毁也越来越不堪。
末了,苏知聿扬起头,笑了一声,问道:“爹爹,你怎么断定,来的就一定是男人呢?”
苏博远一怔,举在空中的戒尺顿了顿,终是没有再朝着苏知聿落下去。
他方才昏了头,那力气予安恐怕都有些承受不住,更何况是身为女儿身的苏知聿。
苏知聿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像是一杯清茶,“为什么爹爹要信下人的闲言,也不愿意相信女儿?”
“一个说也就罢了,何况这么多人都在传!苏知聿,你真的太让爹爹失望了。”
“外人都传爹爹好面子,却毫无主见、毫无作为,仅凭嫡长子的身份才得以继承平南伯的位置。”苏知聿说道这里,又扬起头,看着苏博远道:“爹爹也觉得是这样吗?”
苏博远听罢,又欲扬起手,但最终讲手无声地落了下来。
此时门外出现一道身影,那道身影匆匆而来,越来越近,最终到了苏知聿的身边,一把将她挡在身前。
是苏予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