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关我什么事,我吃!”
梅刀君又看了他一眼,很认真的提醒他:“你现在用的是我的身体。”
白凤游:“……”
要不是实在动不了,这两个人现在就该打第二场了。既然打不起来,那么就该考虑后路。
白凤游虽然肆意张狂,但绝对不是那种顾前不顾后的人,通常情况下,他都是让人没有以后,唯一翻车,就在今朝。
梅刀君一向心思慎密,顾虑周全,这辈子就放纵了一次,结果,就落入了现在这种尴尬的僵局里。
都他么的悄悄的悔青了肠子还硬撑着斗嘴皮子。
安静了没一会儿的山风又开始呼呼的吹,打转圈儿的从两个人身边刮过来,又刮过去,宛如戏弄。
“必须把身体换回来……”梅刀君咬了咬牙根,先对白凤游低了头,“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有。”白凤游果断点头,“你自毁神魂,我带走肉身,回魔门修养一段时间,就能顺利回到原身了。”
梅刀君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刀,摸了个空才意识到刀在白凤游的身边。
“为什么不是你自毁神魂,我带走肉身?”
遇上白凤游这种人,梅刀君隐隐感觉到自己中正平和的修养正在走向崩溃。
“你这种人活得太累,早死早超生。”白凤游讥诮道。
梅刀君一呆,反唇相讥:“你这种无法无天的祸害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安静,只有山风呼拉拉的又刮过来。
说不了三句就陷入僵局的谈话根本就进行不下去,白凤游懒得再开口。
梅刀君也开始沉默。
他刚才问了个蠢问题,白凤游要是有办法,早就行动了,怎么可能瘫在地上任山风撩来撩去也不动弹一下。
夕阳一点点的落下,天色将黑未黑。
梅刀君捏了捏拳头,感觉身体恢复了点力气,正在考虑是就此走开,还是拎起袖里剑给白凤游一个透心凉的时候,就看到白凤游从地上一跃而起。
落地的时候有点踉跄,但还是站稳了。
梅刀君不动声色,松开捏紧的拳,但原本就挺直的腰背,绷得更紧,仿佛随时都能迸出强大的力量。
白凤游往前走了两步,嘿嘿一笑,又退回去,弯腰捡起明月刀,在手里掂了掂,比他的袖里剑重,但比一般的刀要轻薄不少,勉强还能用,于是顺手收进了袖中。
梅刀君看得眼角直挑,忍不住怒斥:“明月刀不是袖里剑。”
他的刀,光明正大,不用藏。
白凤游嘴角一翘,不怀好意的笑着说:“在我手里,它就是袖里刀。”
这个混蛋!
梅刀君几乎把牙根咬断,他已经可以预见到明月刀落到白凤游手里以后将堕落成什么模样,此时不怒,他就不是梅刀君。
顺手抄起袖里剑,梅刀君撑剑起身。
他每个动作都很慢,慢却有劲,当他站直时,手中的剑已经直指白凤游,势如山岳将倾。
白凤游身后是万丈山崖,梅刀君一起势,他就被逼得退到了山崖边,退无可退之际,他很干脆的大袖一甩,只手握刀直悬于深渊之上。
“你再蓄势,我就扔刀。”
一句极其无赖的话,让梅刀君的气势瞬间泄了个一干二净。
“白凤游,你无耻。”
“是啊,那又怎么样?”白凤游挑衅的对他挑挑眉,“有本事,你咬我啊。”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变相的在骂我是狗。”
梅刀君气极反笑,懒得再计较口舌之争。
“白凤游,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我各自归去,待到伤愈,换回本真,再作生死一搏。”
“正合我意!”
白凤游迎风甩袖,眉张发扬,映着身后如火斜阳,宛如一团燃烧的野火,熊熊烈烈。
梅刀君缓缓提剑抱拳:“告辞!”
一举一动,尽显君子风度,仿佛之前的意气放纵,只是恍然一梦。
白凤游最看不得人装模作样,好好一个人,被规矩礼节束缚,连个自我都活不出来,还有什么意思,梅刀君这君子之风,还不如之前骂他是魔头的时候来得顺眼。
勾了勾唇角,他扬声道:“喂,倒霉蛋儿,你走错方向了,魔门往西。”
梅刀君一个踉跄,恼怒的回头瞪他。
白凤游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对他抬抬下巴。
“你不会是打算回道门养伤吧?嫌死得不够快趁早说,白爷爷一刀送你归西。”
梅刀君滞了滞,再度举手为礼:“多谢提醒,梅某领情,他日再搏,让君三招。”
“白爷爷就讨厌你这股子假惺惺的虚伪劲儿,赶紧滚蛋。”
白凤游冷冷一哼,伸手在身上一摸,又讪讪的缩回来。
“你身上有几块引神符,把青玉的那块拿出来,跟着它走,那是白爷爷暗中备下的别府中离此地最近的一处,没有别人知道,你就待在那里养伤,不要乱跑。”
就这倒霉蛋儿的倒霉劲儿,白凤游可不放心他在魔门里乱走,早晚被人看破弄死。弄死就算了,可问题是,梅刀君的壳子是他白凤游的,这可万万不能损伤。
梅刀君之前掏糖包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和糖包一起塞在袖袋里的几块玉符,闻言摸出来一看,足有六七块。
全都是引神符,颜色各有不同,红橙黄绿青蓝紫,硬生生凑出个彩虹色。
“白凤游,你是有多天怒人怨,准备了这么多别府?”
狡兔才三窟,白凤游直接翻了倍还多一块,平时在魔门里没少得罪人吧。
白凤游咧嘴一笑:“现在这是你该担心的问题。”
仇家多这种小事,魔门骄阳可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不招人恨是庸才,当然,现在嘛……魔门里有的是趁你病要你命的家伙,不能不防。
梅刀君扯了扯嘴角,沉默片刻,第三次抱拳。
“道门虽也有宵小之辈,但总归是和气之所,淡泊之地,在你我未曾回归本真之际,还望阁下收敛性情,莫要瞎胡闹。”
白凤游呵呵一笑:“好说。”
收敛?他会听才怪。魔门骄阳,从来都是意气张扬,随心所欲,他这辈子,就不知道收敛两个字怎么写。
梅刀君定定看着他,目色冷凝,像钉子一样钉在白凤游的身上。
“你不信我?”白凤游忿然。
梅刀君又扯了一下嘴角:“阁下相信自己的话吗?”
白凤游不怒反笑,眉飞色舞:“算你还有点脑子,行吧,白爷爷答应你,顶多,不随便杀人。”
反正,他有的是手段让人生不如死,比单纯一刀两断有意思多了。
梅刀君又沉默了片刻,才点点头。
“好。”
说完,转身而去。
白凤游愣了一下,踏前一步,高声叫道:“喂,你这样就信了?”
梅刀君头也没回,只有声音顺着山风缓缓飘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阁下并非君子,在下自然不信。故在下也有一言,好教阁下知道,若你在我道门胡乱杀人,杀一人也罢,杀万人也罢,未能阻你,皆是在下之过,唯以命相偿而已。”
白凤游“嘿”了一声,还敢威胁他,当白爷爷是吓大的?
……
好吧,这威胁很有分量,你是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敢拿白爷爷的肉身来威胁白爷爷,有种!
原地转了半圈,白凤游恨恨的一拂袖,向东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