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雪很理解沈静怡的心情。
被一个人喜欢的感觉对情窦初开的她来说,冲击力太大了,特别是这个人还是拥有至高权利的人,与她想要护着亲人顺遂平安的愿望刚好契合,所以想要拒绝简直是太难了。
所以,梅若雪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只需要祝福,而不是去想以后沈静怡会如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能为她扫平一切障碍,就不要随便插嘴她的人生,这就是朋友的本分。
到这个世界生活了这么久,梅若雪知道沈静怡是自己的第一个朋友。
“他……病的很重吗?”沈静怡担忧的看着梅若雪。
梅若雪想了想,点头:“是的,但我可以治,至于能不能治好,这个要看命了。”
医生,从来都是治病的人,而不是治命的人,冥冥之中也算是宿命论,就像是被人经常说的一句话那样,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
“我找到了八段锦。”沈静怡嘴角带着浅笑:“算是回礼,不过要等他回来才行。”
“那就自己先练啊,八段锦的动作很美,同时对人身体也很好的。”梅若雪喜欢沈静怡的原因还有一点,就是这个女人很稳,对待感情或许是白纸一张,但对待生活和为人,却是稳重带着机敏和聪慧的,知道如何去和一个人相处,并且绝对能找准自己的位置,这样的女人本身就性子如水,如水的性子都是克制男人的致胜法宝。
外面,祭祖开始了,梅若雪也要在祠堂外面跪着祭拜的,所以沈静怡便去了厅里,远远地看着陈家人祭祖。
她已经不太记得当年发生的事情了,记忆里仅有的就是血腥味道,那味道在她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极大的恐怖,陈家是所有臣工的影子,是在寻常人眼里,位高权重的那一些人头上悬着的利刃钢刀。
越是安享富贵的人,越是希望这个世界永远都是太平世界。
沈静怡就是这样的人,特别是在二叔成为丞相之后,要知道二叔许多年都不曾回来盛京了,她都忘记了二叔的模样,只记得二叔是个喜欢读书的人。
爹说过,死读书的人做不了官,不读书的人也做不了官,官场就像是看不到明刀明枪的战场一样,勾心斗角,倾轧构陷,永远都不会停止,遇到明君,可平衡朝臣之间的那些个算计和伎俩,让这些人各展所长的为国为民做事,遇到了昏君的话,陈家不是第一个被灭门的,也不是最后一个被灭门的。
沈静怡静静地站在这里,听到了二婶娘的抽噎声。
盛京这几日凄凄惨惨如二婶娘这样的贵女不知道多少个了,那些个被充为官妓的女子,这一辈子都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如此看来,二婶娘还算是运气比较好的。
看到二叔扶着二婶娘起身的时候,沈静怡很羡慕二婶娘,当年就是二叔拼了一条命救走了二婶娘,彼时二叔并没有更大的本事了,比不起苏王爷那般铁血手段,能把陈家大小姐护在武安王王府之中。
这也许就是为什么男人都想建功立业,都想要出人头地吧,唯有如此才能真正的保护得了自己在乎的亲人和爱人。
“太子驾到!”太监高声唱念。
陈家人和一众老臣整肃衣冠跪下来接太子圣驾。
楚子煜快步上前扶着泽显起身:“众位卿家起来吧,今日本宫也是过来祭拜陈大人的。”
当朝太子前来祭拜,沈靖和苏怀瑾哪里能让他大礼参拜,象征性的点了一柱清香,三鞠躬就可以了,陈家人要给太子跪下还礼。
祭拜结束后,苏怀瑾招待众人到外院喝茶、入席。
梅若雪让陈玉莲在这边盯着点儿,自己则从后门赶去七宝巷,泽显抓准时机跑过来:“长姐,遇到八苦大师一定要转告一句,皇上说佛教当兴。”
“好,姐姐记住了。”梅若雪让泽显回去,就算是再年幼,身为陈家男子,也需要撑起陈家门户来。
七宝巷,梅若雪下了马车步行往巷子里来。
两边街道安静的很,有香烛纸钱的味道,但不浓重。
正往前走着,听到了一声很轻很轻的询问:“是苏夫人吗?”
梅若雪看过去,就见小女孩在门里探出头来,正是上一次遇到的小姑娘四月,停下脚步,梅若雪点头:“是啊,四月还住在这里吗?过来说话。”
四月小心翼翼的从门里走出来,到梅若雪面前跪倒在地:“苏夫人,能不能不要让四月走啊?”
梅若雪伸出手扶着四月起身,问:“你祖母的身后事都办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