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连生又说了一句可惜,回头和胡秉印认真看骨去了。
梅若雪不着急,站在一旁听他们评论虎骨。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耿连生才拿了帕子擦手:“若雪姑娘,你打算卖多少钱?”
梅若雪抿了抿嘴角:“掌柜的报个价儿吧。”
胡秉印没打算走,本来要说话,就听耿连生说了句:“胡大夫去看诊吧。”
梅若雪不高兴了,她知道自己高看了耿连生,重宝面前起贪心,这人不可交。
胡秉印看梅若雪。
梅若雪偏头笑了笑:“胡大夫去忙,谈买卖肯定掌柜的在行,买卖成不成都无所谓,不影响咱们的交情。”
“那若雪姑娘和掌柜的慢慢合计,我那边儿还忙。”胡秉印说完,又看了眼耿连生,转身走出了气哼哼的步伐。
梅若雪明白胡秉印话里的意思,要说这语言的确是一门艺术,胡秉印有心帮衬自己,可毕竟只是个坐堂的大夫,他说让自己和掌柜的慢慢合计,就是在告诉自己这价格肯定不会高。
这份人情,领了也没毛病。
耿连生请梅若雪坐下,亲自倒了一杯茶送到梅若雪手边,这才坐在旁边缓缓开口:“虎骨珍贵,难得,若雪姑娘运气好得很。”
“的确。”梅若雪端起茶杯咕咚喝了一口。
耿连生嘴角微不可见的一抽,这喝茶的讲究梅若雪是一点儿不会,果然是乡野丫头撞大运了而已。
饶是如此,耿连生也没露出任何鄙夷之色,继续说道:“虽说是珍贵,可到底是半副都不到的骨架,并且最珍贵的膝骨也没有,所以价格上自然要打折扣了。”
梅若雪咕咚又喝了一口,还偏头啐了一口把嘴里的茶沫子吐出去。
这下,耿连生额角的青筋都有些起来了,粗鄙两个字在脑海里盘旋起来,挥之不去。
见梅若雪不接茬,只能继续唱独角戏:“这样,十两银子我收了,以后有好东西再送过来,权当做个人情。”
梅若雪心里冷哼,哟,看看这人多会说话,好像他还吃了天大的亏似的。
与梅若雪想法天壤之别耿连生却觉得,就冲梅若雪这做派,怕是从祖上三代到现如今的她,都没有一次见过十两银子的机会,所以,他自认为还算大方。
所以,耿连生就等着梅若雪说话了。
梅若雪把茶杯往旁边一推:“永固县有医馆十二家,不过小医馆肯定收不起虎骨,更别说这么多了,但与回春堂不相上下的还有两家对吧?”
耿连生含笑点头:“确实如此。”
梅若雪也报以一笑:“这些虎骨有三十斤重,我若是一两银子半斤的价格卖,掌柜的,你觉得我能不能卖得出去?”
耿连生的脸就有些挂不住了:“若雪姑娘真是会说笑,一两银子可以买一石糙米,你觉得这虎骨能比米粮还贵那么多吗?”
这话,真唬人。
梅若雪觉得要不是自己和药材打交道那么久,或者说不知道虎骨真正的价值,耿连生的话就很具有说服力了。
“再者说,虎骨贵重,一般人家是用不起的,就算是回春堂也只不过是买回来摆在那边儿的。”耿连生说着,还叹了口气:“若雪姑娘到底是年轻了些,老朽也是为了姑娘好,再者上次有赠药方的情份在,所以才会出价的。”
梅若雪站起来:“让掌柜的为难了,既然如此这虎骨我就不卖了,回家熬汤喝也是大补的,您留步。”
旁边一直没存在感的少年过去拎了篓子就往外走。
梅若雪知道买卖谈不拢,也不想再浪费时间,跟在少年身后往外走的时候,丝毫犹豫都没有。
耿连生气得呼哧呼哧喘粗气,坐在椅子上没动弹。
福安吐了吐舌头溜了,掌柜的鸡贼,这下踢到钉板上了吧?不用自己说,胡大夫知道虎骨没买下来,等东家回来那是绝对会告状的。
回春堂门外,梅若雪花了十文钱买了二十个馒头,递给少年:“喏,说好给你吃馒头的,随便吃。”
少年看看梅若雪,接过去装馒头的袋子,抓了一个在手里:“你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