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有所闻。”李廷谏说完,垂下视线稍稍想了想,片刻之后他微微抬起头问道:“景轩公可知,这杨所修平时都爱去什么地方?”
“这。。。。。。请曼青兄稍待两日,我这就派人去打听。”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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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京城东部的朋悦楼,在京城众多的酒楼食舍中并不太出名。不过,由于酒楼的老板和主厨都是地道的中州河南人,所以酒楼中除了一应京味菜肴之外,还有着不少地道河南的地方风味。因此,在京的许多河南籍人员,便经常光顾这里,而原籍河南商城的都察院佥都御史杨所修便也是这朋悦楼的常客。
不过,自打新皇登基时起,杨所修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过这里了。倒不是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脱不开身,或是找到了另一家更好的去处。原因很简单,就是他的心中一直很不踏实,以至于无心饮食。
杨所修清楚任何一个当政的新皇帝,不管他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在当政的最初这段时间中,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将权利收拢到手中。这是一个颠簸不破的道理,是一个在几千年历史中不断被验证的道理。如果在这个时期,朝中留有上一朝遗下的权臣,那么除非皇帝或权臣中的一方甘愿放弃手中的权利,否则激烈的斗争便不可避免。
而现在的大明就是这样,新皇登基,而朝中还有一个权势熏天的九千岁。
这段时间以来,杨所修一直在紧盯着朝堂的变化,猜测着那场必将到来的斗争将在什么时候开始。果不其然,就在新皇崇祯登基不久,京城中便传出了九千岁被逼上本谢罪的传言。这件事几乎就标志着,皇帝与九千岁魏忠贤的权利争斗已经开始。这些天,杨所修一直都在全力的打探着任何的一点消息,不停地盘算着,想着如何才能在这场争斗之中保全自己的权利和地位,甚至利用这次争斗让自己得到更多的好处。
所以那段时间,杨所修茶不思饭不想,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不长时间整个人竟然瘦了好几斤。而不久之前的另一条消息让杨大人这颗一直紧绷的心稍稍踏实了一些,皇帝驳回了王体乾的请辞奏本。
杨所修看得出来,无论皇帝与九千岁心中是如何打算的,那场争斗算是暂时平息了下来,即使双方再有什么动作,也不会很快进行。心情的放松,让久别的食欲也终于回到了身体之内。那多日未尝的家乡味道还是让人想念的。所以今天天刚擦黑,杨所修就早早的来到城东的朋悦楼,准备好好补补前些日子身体的亏空。
时间虽然还早,但两层的朋悦楼中已经热闹非凡。杨所修一边与相熟的人打着招呼,一边走进老板早就安排好的包厢。
一顿伏案大嚼之后,杨所修慢慢品着老板送上的香茶略作休息。正当他心满意足的想起身离开之时,自己包厢的门却被人推开了,一个显得极精神的老者,面带微笑的走了进来。
杨所修微微皱着眉头问到:“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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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杨所修回到自己的府中之时,夜色已然很深。杨所修并没有如往常般去到后宅,而是一个人来到了书房之中。叫家人点上烛火后,杨所修坐在书案之后陷进了沉思。
刚刚在朋悦楼闯进了的那个前南京刑部郎中李廷谏,在自己面说了一大通的话。自己知道那个人是一个不在东林中的东林党,这次必然也是看到了新皇登基认为有起复的希望,才想方设法的找到自己,希望自己可以帮他疏通。想着那个人年近七十的年级,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真是不得不感叹权和利的威力。杨所修撇着嘴微微地笑了,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放进书房中的一只锦盒之中。正想着要走出书房,忽然心中一动。刚刚那个老家伙虽说为了复职,而装出的那个样子十分的可笑,但是,他随口说出的那些事情,细想起来并不是不可能。现在,自己关注的那场争斗虽然暂时的平息,但自己相信过不了太久,必然会再次爆发。就像那个老家伙说的,自己身上可是打着重重的阉党的烙印,先不说在这场争斗中能得到什么,能够自保才是第一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