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煤,你一个人做呀。”佩玉盯着地上和好的煤惊得嘴都和不拢了。“事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外婆说的。我今天有心做完就能够做完。”我说着大话,提起机器就筑煤。佩玉蹲在地上眼珠子不停地转,呆了一会说“我看你一下午都做不完,你姐呢?她怎么不做。”
“唉,她有事,还有,她在不在都不会做。她只会说。”我擦了把汗说。“哼,你父母太不公平了。我去拿机器,我帮你一起做。”佩玉说完转身就走。
不一会,她们俩姐妹拿着蜂窝煤机器来了。“姐你先做,衣依你去休息会来替我。”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在那里一阵猛筑,她的速度居然比我快了好几倍。她姐姐就更快了。
快到五点,姐姐回来了,看到整齐码在院坝边的蜂窝煤说,“嘿,快做完了。”我们抹着脸上的汗,谁也没理她。还剩最后一小堆煤,我对佩玉说“你们回去了吧。谢谢你们,没多少煤了,我很快就做完了。”
等她们一走,姐姐就上来拿机器,她也要做,我松了手。“呃,手都给我筑麻了,踩出来的煤还不象样呢?还给你,还是你来。”姐姐看着我被机器磨得快破皮的手掌,把机器又还给我。我的手掌早就打了一排水泡,连续筑煤时还不觉得痛,闲下来就痛得钻心。原以为她会把最后几坨做完,不曾想,她连一坨都做不了。最后几坨做好后,我双掌都破皮了。
“衣依,把炉子盖撬开,该煮晚饭了。”妈在屋子里喊。我应了一声跑到厨房把炉子盖揭了。
“妈,晚上吃啥?”姐姐把脸凑近妈笑着问。“吃面呗。到黄琴那里玩什么?你也该看得书了。”妈推开她说。
“明天开始,我就在家里看书学习。把成绩永远保持在第一名。”姐姐颇为夸张地在妈面前行了个礼,以示决心。
我在厨房里一边煮饭一边听着她们的对话。
手很痛,筷子几乎捏不稳,但是妈照样叫我做晚饭,洗碗。洗碗时我流泪了,当我把一切都收拾好后,出来看到父母和姐姐、弟弟四个人亲密无间的样子,突然感到自己身如荒漠,绝望,痛苦各种滋味轮番在心里涌动。我提了开水悄悄走了。
出院子的时候,佩玉赶上来问“你手磨破没有,我和我姐的手都打起泡了。我妈给我们用针挑了,抹了药。现在不痛了。我看你的手。”佩玉把我的手抬起就看。“我就晓得,你妈不会好心给你挑泡。到我家去让我妈给你挑……”她拖着我就往她家走。
“刘姨好。”一进屋就见佩玉妈在灯下补一件衣服。“妈,帮衣依挑泡。”佩玉把我的手递到她妈面前。“你把火柴给我拿来,我烧烧针头,把抽屉里的药一起拿过来。”佩玉妈抬头吩咐佩玉。我打量着她们家没有天花板的屋顶,好高,她们家很简陋,屋子里横竖摆了两张床,一个大衣柜立在墙角,中间一张四方桌,桌子上方悬着一盏白织灯,发出暖融融的黄色的光来。此刻我们就围坐在桌边。“哎呀,你这泡都破得差不多了,佩玉把白酒拿来,忍住痛,一会就好。”佩玉妈把酒倒在破了皮的水泡上,痛得我叫了起来。“好了,好了,”上药膏了。药膏上去一股凉幽幽的感觉好舒服。冬天伤口不容易好,把它包起来好得快。我给你找块干净的布包起。她在针线兜里好一阵翻找,终于找到两块灰色的布条,我伸出左手,缠的时候,我说“刘姨,松一点,我还要做事,紧了手没法动。”
“手都这样了,你妈还忍心让你做事?”佩玉妈皱着眉头问。我喉咙里紧了一下,没吭声。两只手都上了药,缠了布条。连手背都一起包上了。佩玉给我提了水瓶,我们三个人手挽着手,到宿舍门口时佩玉又体贴地掏出钥匙开门。“谢谢你们,天黑了,你们快回去。”我真不想再麻烦她们了。
“啥子哟,帮忙帮到底,送佛送上天。你睡到床上我们才走。”她们俩姐妹直到我睡到床上她们才肯走。
睡在床上心里想着为什么她们不是我的姐妹,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