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北方联盟这个更好的选择,刘虞若不想再多一个敌人,把幽州地方豪强推到对立面,就只能选我等扶植,他身不由己。
有了幽州之主的财力,人事相帮,我等就可顺势吃掉乌丸,杂胡诸部,拿下诸胡之心,行护乌丸校尉之实权。
毕竟,我等北盟与乌丸,诸胡部盟,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白马公孙嘛。乌丸,杂胡诸部与我等抱团,同样要身不由己。
塞内沃土千里,辽东走廊黑土肥沃,地广人稀。有了幽州之主背书,再把诸胡一笼络,那就是我们的地盘。
我等的官帽子,印把子。可自掌的兵编军制,有朝廷背书的自家地盘,若不自立,就只能从刘虞手里来。
这就是吾等为何要亲刘虞,而远公孙。因为刘虞手里,有我们要的东西,而公孙没有。相反,这位白马将军,是与我等抢东西的人。”
矮桌旁众人皆默,不时颔首认同,简雍更是听的如痴如醉,只觉李轩此子当真是百幻千变,人鬼莫测,绝非一介狂士就可形容。
此子不羁又尊礼,诙谐又严肃,喜奢又不拒布衣草履,食不厌精却又任何粗食来者不拒。位高却毫无架子,喜与士卒扯淡,长与乡野之人谈笑风生。临阵兴至则舞,背痒拿喇叭就挠。
此子之怪,华文美赋作得,乡间俚语骂得。挥毫作大赋,起笔写军歌,搁笔就骂娘。既时时痛惜百姓,又时常不把百姓当回事,人怪才亦邪。
最让简雍佩服的是他知道此子怕死是真,却又敢数骑出阵直趋城下,亲冒矢石,公然撩拨白马公孙。
北盟可立,外人皆以为凭的是刘备宗亲之名,可帐内之人却皆知,全凭此子一力促成。身为刘备四弟,却最得刘备敬重。
便是以关羽,张飞之万夫不当之勇,对这个不着调的小弟嬉笑间的招呼,也从来不打折扣,最是听之任之,宠溺有加。
只是此子过于怪诞,寄居简家之时,有舒服日子过,就好逸恶劳,见天务虚,八面玲珑,阖府上下,洒扫的仆人都叫好,谁也不得罪。
可一旦心中有了计较,便是名震幽州,以残虐著称的公孙瓒,照样两军阵前公然笑骂,一下就得罪死。
此子本人胸无大志,却偏好激励他人万里觅封侯。视众生如棋子,偏又把衣冠士族视之为蝼蚁的草庶,当成了人。同席同伙,嬉笑怒骂,从无贵贱门阶之分。
可一转头,此子又谈笑间骗无知乡民入伍,强自拦截流民。口中高举豪强互保,共保桑梓之大义,挥手就发动流民围堵土豪,恐吓桑梓父老。
此子之怪,让简雍无法轻易的去定义,其何求不解,其所行不明,其心更是难猜,干脆把心中疑虑,直接问了出来:“小仙,依你之言,我等之敌,便是公孙?可有良策诛之?”
“不不不,宪和公,公孙将军不是我们的敌人,我们是公孙将军的敌人。这正是我们与公孙的差异之在,这个差异,关乎成败生死。”
令简雍诧异的是,李轩闻声立马摆手,轻笑道,“公孙伯珪不是我们的敌人,是我们的标杆,是托起我们这艘船的水,水涨才能船高。
我们的敌人越强大,我们才有理由越强大。李安曾经说的好啊,天下无贼,岂不何人都可行商天下?没有贼了,还要抓贼的干嘛?
我们的敌人,不是人,是一切导致我们会变弱的因素。我们的朋友,同样不是人,是所有能让我们变强的东西。
与公孙为友,会束缚我们的成长。把公孙竖为敌,能让我们得到变强的东西,那他就是我们的敌人,与他是卑鄙小人,还是英雄无关。
少了公孙,三足之鼎就缺了一只足,那我们就成了公孙,成了刘虞的敌人。
在我们从刘虞身上汲取够足够的养分之前,与公孙为敌,让刘公自认可以控制住我等,以北盟制衡公孙,才是我们要做的事情。何必要灭公孙,让大人苦恼?
在我等未从外部,获得足够滋养壮大自身的血肉,不能雷霆一击全取幽州之前,与公孙虚应故事就是。擅动三足平衡之势,只会让我们困在幽州一隅之地,陷入反复拉锯,把自家老窝打成废墟。
实际上,我等要的是实力,不是刘虞的幽州刺史之虚名,对大汉天子与朝廷来说,刘虞不过一介守土官而已。
若我等能北控草原,西掠并凉,东控辽东,南下中原,我们就成了北方之主。
到了那时,刘虞就成了我们的守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