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别客气了,明天睁开眼睛时别让我看到你,钱和身份证拿好。”余罪笑着道。他很理解,也很支持,他把钱和身份证放到了熊剑飞面前,熊剑飞想客气一下推拒,他知道余罪在为他着想,和这帮捞偏门的在一块,怕是回去要被质疑,可就这么走,又觉得心里不忍。余罪起身穿衣服时,熊剑飞紧张地问着去哪儿,不料余罪坏笑着道:“我去找个妞,你要一起来吗?”
熊剑飞败退了,没敢附议。他直看着余罪从容起身,出了门,随即又看着桌上的钱和身份证发呆。
出门的余罪也在发呆,他踱到了个僻静角落,拨着电话,听着电话那头不耐烦的嘟囔,轻声说了句:“爸,你想我不?我就快回去了啊,训练?哎哟,我估计够呛,高手太多,我怕是根本选不上……”
好在老爸对他的期待也不高,余罪放心了。放下电话时,他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幸福的笑容,也许是正憧憬着自己被淘汰后回到泰阳那幸福的生活。
这一日过去后,让家里那群“奶爸”奇怪的是,已经结伙的五位突然少了一位,剩下的那几位也分开了,看着监控的显示又让杜立才领悟出了一个新情况,几个人所处的方位分散在滨海的各个名胜景点,一天换一个地方,追踪根本来不及。
这个新情况他琢磨了好久才明白:这群家伙,正在玩呢。
兴尽愁生
“老大,快来,我被人砍了!”一个孩子嚷着。
“老大,帮帮忙,我的血快没咧!”另一个孩子嚷着。
在零乱的网吧里这声音并不显得突出,说话的两位学生装束,脸上一脸稚嫩,离他们不远挂着个标牌“未满十八岁禁止入内”。
他们一嚷,老大奔出来了,帅帅的小伙子,挽着袖子,义愤填膺道:“哪个队的?居然欺负我兄弟!”
说干就干,小伙子接过学生的鼠标,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耳麦里一阵砍杀声,看得那俩学生两眼放光,神情激动,心道老大真是无所不能,不但代做家庭作业,而且代玩游戏都这么在行。
人才啊,在哪儿都受欢迎。两个学生把骆家龙供得比亲爹都亲。
“老大,喝一杯。”其中一个递着可乐。
“老大,给你包烟,我爸的。”另一个也贿赂着。
老大不是别人,正是脱胎换骨的骆家龙。他喝着饮料,点了支烟,教着两个屁孩怎么玩,对于学编程的,游戏里开后门加外挂就像当年翻墙一样,那是手到擒来,一拨孩子早被他征服得五体投地了。
“小骆,20号死机,看看去。”网吧的老板叫着,他年龄不大,和骆家龙相仿。骆家龙应了声,安抚着几个“小雇主”,奔向前几排找到20号机,娴熟地点着键盘鼠标,发现硬件故障后,拆了机盖,叫着网管递工具。
网吧的小老板看着机器人一般忙碌的骆家龙可高兴了,自从这人被一群初中生雇到自己的网吧玩游戏,吃住睡觉都在网吧,他无意看到这人的能力觉得不凡,尝试着让他试试代练,可谁知道发现宝了,这家伙改过的外挂比花钱买的还实用,而且那十根手指比机械手还灵,以前的废旧机器被他一拼装,居然能用。
这不,也就一支烟的工夫,20号机恢复正常了。小老板叫着骆家龙过来,看着这位怎么也不像无业游民的骆家龙问道:“小骆,你在这儿待得怎么样?”
“挺好。”骆家龙很满足地道。
“有什么想法没有?”小老板问道,心思在动着。这人进来快一个月了,自己就管三顿饭和睡觉的地方,工资都没给一毛钱,现在问题是,他想留人,可钱又不想给得太多。
“有。”骆家龙道,想了想,诚恳道,“孙老板,您得控制一下了,来这儿的未成年人太多,有些肯定是有网瘾了,这样下去就太误人子弟了。”
孙老板眼睛瞪得大了一圈。听到这个始料未及的想法,他愣了愣,说道:“还是书生意气呀,贩毒的就卖给有毒瘾的,开网吧你不让有网瘾的来,谁还来?再说了,像你这样有出息的也没出路,那什么大学不也误人子弟嘛。”
骆家龙一愣,这歪理好像挺有理,他本人就是一个明证,一抿嘴,有点后悔自己说这话了。老板倒是挺开明,征询似地问着:“不管你什么人,留我这儿干,按网管给你开工资,比他们高三百,不,五百……一个月三千五,怎么样?”
嚯!骆家龙一吸凉气,这工资开得要比在老家当警察可高多了。他想了想,用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话说道:“这个价格,还算公道……那老板,我……”
“不用谢我,好好干……这个月也不白用你,这是两千块,你先花着,以后工资足月就发。我们这自由空间网吧,一般没人查,关键就是技术问题,全靠你了。”老板塞着钱,拱着手,显得又客气又豪爽,边安排边接着电话,扣了电话却是立时要走,走了半晌才看到还拿着钱在发愣的骆家龙,他得意地笑了,这么便宜的价格请了个高手,以后可不用发愁了。
事实上,拿着钱的骆家龙在自言自语着:“我不是谢你,我是想说,我干不长了。”
确实干不长了,四十天的时间快到了,不过拿着沉甸甸钞票的骆家龙心里突然有了一丝犹豫,只会开关电源的网管一个月都挣一两千,懂硬件的更是挣一倍都不止,就光会玩游戏的到这儿代练游戏,每月都挣好几千……
为了那个曾经放不下的夙愿,值得吗?
为了穿上那身警服,放下的一切都值得吗?
他有点迷茫,甚至这个时候,比他刚下车时那种没有方向感的迷茫更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