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小杨柳一样，痴迷于厨事，一拿起食材，连脖子上的伤都不觉得疼了。她手脚麻利地剥了香榧，切好豆腐，点了柴，生了火。葱油下锅，豆腐煎黄，香榧爆香，添酱料，加黄酒，咕嘟咕嘟，小火慢煮。

葱油香、香榧香、豆腐香、酒香，这香味很快随风飘出窗户，飘到了院子里。

杨伯升最先嗅了嗅鼻子，疑惑问道：“谁在做菜？这不是四香豆腐的香味儿吗？”

余氏本来正在追打邹氏，闻见香味，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好像真是四香豆腐，可是你和三叔都在院子里，还有谁会做四香豆腐？”

这道菜，只有杨家的男丁才会，而此处的杨家男丁，只有杨伯升和杨季昌。

徐氏举着长笤帚，扭过头来：“真是四香豆腐？怎么可能？”

她嘴上这样问，心里却是肯定回答，因为香榧的味道实在是太独特了，错不了。

杨伯升和余氏对视一眼，同时抬脚，快步朝厨房走去。

徐氏也顾不得再去打邹氏，丢下长笤帚，跟在了他们后面。

他们偃旗息鼓，杨季昌松了口气，他本来想扶邹氏去房里歇着，但更疑惑四香豆腐的香味儿，于是扶着邹氏，带上赵氏，也去了厨房。

他们一群人踏进厨房，入目处正有一盘菜，摆在案板上，金黄的豆腐，浓郁的酱汁，还有满屋的酒香合着香榧的味道，奇异而独特。

杨伯升盯着盘子，有些发怔。这还真是一盘正宗的四香豆腐，而且单凭色泽和香味，已属上品，就算是他亲自来做，也未必能做得比这一盘更好，至于他的那些儿子侄子们，更是比不上。

徐氏性急，上前拿起筷子就尝。

余氏问她：“味道如何？”

徐氏面露惊讶：“比大伯做得好！”

“怎么可能？！”余氏不信，上前另拿一双筷子，也尝了起来。

杨伯升所做的四香豆腐，妙在四种味道相互交融，而面前的这一盘，四种味道不但浑然一体，而且层次分明，的确比杨伯升的技艺更高一层……

余氏尝完豆腐，不作声了，而徐氏则是意犹未尽，接连又尝了好几块。

杨伯升接过余氏的筷子，也尝了一块豆腐，发现徐氏所言不虚，觉得尴尬极了。在这个家里，居然有人把四香豆腐做得比他还好！

他扬起头来，四面张望：“谁做的？”

话音刚落，便见有个瘦弱矮小，面色苍白的小姑娘，扶着灶台慢慢地站了起来。

在她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看着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