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树新暗自叹息了一声，其实他早该想到的，弗拉迪一定会想办法留下王嘉辰。以王嘉辰的性格，他只需要对王嘉辰说出实情她就会留下来。

“所以你打算做什么？”章树新瞪大了眼睛，“成为他们的试验品，然后死在这个星球上？”

“对，而且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王嘉辰看着怒气冲冲的章树新，仰头说。

章树新攥住拳头，使劲抡了一下，转身离开了这里。他知道王嘉辰说什么也不会离开了，即使他强行带她离开这里，她也会想办法回到这里来的。但如果她真的留在这里，以后她一定会遭受很多的痛苦。最终他们甚至还会杀了她。

章树新坐在湖边，望着平静的湖面，飞虫不停地在水面上飞舞着，它们扰动了湖平静的湖面，让水中的星星不真实地晃动着。

章树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上了王嘉辰，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毕竟在过去他是那么忙，忙到忘记了自己，忙到忘掉了一切。他坚信应该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未知的真理，但这么多年过去，所谓的真理依旧隐藏在黑暗中让人无法探寻，而他却已经一无所有。

他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在意这个女人了，作为一个男人，不应该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上毕竟那只会浪费时间，让人空度日月。

在爱情这件事上，章树新的参照对象只有他的父母。但章树新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否有爱情，他们总在研究那些和太空有关的东西，忘记了身边的一切，忘记了彼此，甚至忘记了自身的存在，最终他们忘记了他们的儿子。

章树新叹了口气，拿起一个石子，丢进了水中。湖面的星光更为缭乱起来，层层涟漪在水面跳动着，就像有风吹过一般。

“还在生气？”他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章树新意识到那是王嘉辰。

“没有。”他回了一声，但并没有回头。

王嘉辰走了过来，坐在了他身边。从来没有女人这么近距离地坐在他身边，这让他有些不自然起来。

“其实我做出这样的选择是明智的，你应该比我清楚。”王嘉辰说。

章树新没有说话，就像一块石头一般静静地矗在那里。

“我们得弄清楚那个病毒，或者那个寄生体到底是什么。”王嘉辰说，“但现在只有弗拉迪才有这样的条件。”

“弄清楚又能怎样？我们没有办法战胜那个外星文明的。”章树新说。

“但想要战胜他们，只有弄清楚才可以不是吗？”王嘉辰的声音很轻，犹如微风拂过他的脸庞。

章树新又拿起了一块石子，但他并没有将其抛入湖中。

“而且我不能让这个世界像地球一样被摧毁。”王嘉辰说，“我已经成为了地球文明的罪人，我不想成为这三个文明的罪人。”

“地球文明的覆灭跟你有什么关系！那个阿暖来到地球就是为了毁灭地球的，也不知道他穿越了多少光年才来到了地球，他不会因为你的几句话或人类的反抗而放弃自己的计划。”

“或许吧，但这个坎我是过不去了，在梦中的时候，有时候我会见到那些死去的亡灵。”王嘉辰说，“他们是那样无辜，他们原本不应该死的……”

“够了！”章树新打断了她的话，“你不要以为自己有多伟大，人类的覆灭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听他这么说，王嘉辰顿时沉默了下来。章树新的脾气似乎总是这样暴躁，就像一头易怒的狮子。

章树新意识到了自己的过激的言语，但他并没有要道歉的意思，印象中他从未对谁道过谦。

“而且我对阿暖的行为不是很理解，我曾以为我们是很知心的朋友。”过了片刻，王嘉辰继续说，“我得弄明白他为什么要折磨我，让我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什么一样的人？”章树新问。

“毁灭人类文明的毁灭勋章就是在他的大脑中孵化出来的。”王嘉辰说，“他好像曾经对我说过。”

章树新愣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从王嘉辰的嘴中得到的消息。

“你以前怎样没有说起这些？”章树新问。

“他并没有直接告诉我这些，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他的那句话并不重要。”王嘉辰说。

章树新将那个石子丢到了水中。水中的星星再次跳动了起来。

“说实话，那时他用毁灭勋章杀死了那么多人我都没有恨过他，因为那时我以为我们是在彼此取暖。”王嘉辰说，“但现在我恨他，我那时是在和恶魔共事……”

“如果那时你跟他走的话，也许你将永远是你。”章树新说。

风从远处吹了起来，身后的树林发出了一阵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