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伯伯话还没开头,就先露出忧愁的神色来。重重吐了口气。
“张主任,我家那个孩子和老林家的昕昕,要不是当年你正好在那工作。。。”柴伯伯一句话都没说完就停住了口。这个头可以说开得莫名其妙。林微昕没听懂。可她环视周围,其他两个人无疑是懂的。林爸和柴伯伯脸上的感激之色,林微也昕是能看明白的。于是林微昕想,看来以前,苏大人帮助过林爸和柴伯伯,为了柴珺和自己的事情。
是的,林微昕开始在心里称呼苏木为苏大人了。原因很简单,刚才她笑话苏木很是无忌所谓,谁知背上的伤口竟突然疼了起来。想起就在一天前,因为扶桑的大天狗大人觉得她不敬,她背上就多了两个烫伤的伤口。林微昕立刻警觉起来,断定是扶桑的天狗大人可能在远程监控她的行为和心思,发现了她对苏大人不敬,就略施惩罚。赶紧好好端正了对待苏大人的态度。也许是心理作用。她感觉伤口马上不疼了。
苏木摆摆手,表示不用挂心。柴伯伯酝酿了一下,接着往下说。“四年多前那天,我和你们分开后,趁着天黑,就带着孩子连夜赶了回家,把事情来龙去脉告诉了我爹娘,又喊来了岳父岳母商量。两家老人都点了头,想着记在春江名下,春江是我媳妇儿的名字。这样她也算是有个后人。以后等我也死了,到了清明,总还有人能给她扫墓烧纸钱,不至于孤魂野鬼一般没点香火祭品的。”
“医生早先就说春江没多少日子了,半个月之前,让我们开始准备后事。所以我在第二天一大早带着孩子就赶去医院给春江看。可是那时候她人已经糊涂了,几乎没个清醒的时候,一直说着胡话。但好歹,还是让她看了眼孩子,这样她也能知道孩子长什么样。孩子哭起来,她就安静了,也不说胡话了,头也朝着孩子转过来。我想她心里是明白的,明白这就是她儿子了。”说到这,柴伯伯声音哽咽了。“也许她心愿了了,过了两天,春江就走了。”他似乎陷入当时痛苦的回忆中。久久地说不出话来。林微昕打量林爸,见他除了神色哀伤之外,倒没有其他惊异之色,看来不是第一次听说。
“后来,我就带着孩子在家等张主任您的信儿。为了不让周围邻居说闲话,我再没带孩子出过门。春江的葬礼,都是我岳父岳母帮着张罗的。我只是最后去了一下。有邻居听到孩子哭来打探消息,我们也只推说不知道,大概是猫儿叫。孩子都是我妈用米熬了米糊糊喂的。这样小心翼翼躲了快一礼拜。张主任您的信到了。因家里有丧事,我就又去发了个电报给新单位,请了丧假。过了春江的七七后,我拿着您开的介绍函,带着柴珺就来了延陵,进现在的单位报到。对外只说孩子妈妈生他难产不在了。我只能自己带着他。单位人事的同事,见我一个人带个奶娃娃,都很照顾我,后来给柴珺的户口也一起落到了单位上。”
“大概去年年头上,我的岳母不在了。家里让我带着柴珺回去给岳母磕头上香。那一次,春江的弟弟,我的小舅子开始跟我有意无意讲现在国家在严打拐卖儿童,又说有些婴儿被举报是拐卖来的,回去也找不到父母了,只能送去儿童福利院过。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什么,还是只是诈我一下。总之我是很担心的。所以他后来说要问我借点钱,我就给了。结果这一给,就给出问题来了。一年时间他来要了好几次钱。有几次我因为钱不凑手,告诉他没有。他马上就换了副嘴脸,说他知道柴珺是哪儿来的。还说只要举报,就会把孩子带走,不查出个子丑寅卯来,怎么都不会放人。”柴伯伯又重重叹口气。
“我按说是不怕的,这孩子一应手续都亏您给帮着办了。可我这个小舅子,他是个无赖,我一来怕他真知道些什么,二怕万一真像他说的,回头警察一路查,拖累了您。”柴伯伯又是恼怒又是无奈,“柴珺是我一个人带大的。要是出什么情况被带走送去福利院。。。”柴伯伯这样一个中年男人,眼圈都红了。哽住了说不下去。
林爸先受不了了,连叹好几声气。恨恨地说,“你这个小舅子,可真是,他还敢来延陵,等他来了,晚上你带他出门,我悄悄打他一顿给你出气去。”他说得真诚,柴伯伯被他逗笑了,又怕他莽撞,真这样做,忙正色告诉他千万不要这样做。林微昕本来挺难过的,听林爸这么一打岔,不由也笑了。
柴伯伯又接着说下去。“最近两次,他大概看我被他拿捏住了,就不满足一点一点问我拿钱。他就提出,让我把柴珺送去他家养着。说柴珺外婆不在了,外公很孤独,想让柴珺回去春江娘家住一段时间。让我每个月给生活费。”林微昕不满地啧了一声。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什么过分的事情都想得出来。
柴伯伯有点激动,嗓门都提高了,“我当然不会同意。他最近就开始软硬兼施吓唬我,最近几天,刚给我来信说要来延陵看柴珺。我怕他是想来威胁我要告到单位。”说完这些,柴伯伯脸色很是沮丧。恨地牙痒又有什么用,如果他告到单位,工作怎么办,没有工作还怎么养柴珺。他真的一筹莫展了。林微昕听了也叹了回气。然后一边观察苏木的反应,一边整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心里有一点怀疑,是不是柴珺真的是柴伯伯从人贩子手上买来的,而苏木恰好和这事情有关,是巧合吗?可是苏木从头到尾都没什么表情,只是木然地听着。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又想到柴伯伯第一句话说“我家那个孩子和老林家的昕昕”,这事情难不成林爸也有份?那我呢?林微昕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林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