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尤里克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睁睁地看见慕瑾爬上了窗台,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干什么?”
慕瑾回头看了他一眼,身子已经被一个重力一拉,迅速地下坠。
尤里克赶紧朝窗台奔去,就见奥拉抱着慕瑾一只手拉着绳子迅速下坠,一眨眼就落到了楼下,他大喊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答他的只是三个迅速消失在废墟之中的身影。
尤里克脚步踉跄,他刚清醒,身体还没有恢复灵活,愤怒地掀开纱幔,一把拉开了门。
“公爵大人!”门口站在的两个护卫语气恭敬。
尤里克二话不说,一人甩了一巴掌:“屋里的人跑了,你们竟然让人从窗户把人救走了,现在就去追,人追不回来,我就用你们的头颅祭神。”
两个护卫一惊,立刻单膝跪起告罪:“公爵大人恕罪!”
尤里克一人踢了一脚,眼里的怒火几乎把他燃烧:“现在就去追!”
护卫不敢耽搁,立刻起身下楼。
尤里克光脚踩在地毯上厌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迅速回屋寻了毛巾用力地擦了擦,直到擦得双手通红才把毛巾丢到一旁的篓子里,接着他站在床头盯着那张大床,刚刚他睡了这一生来最好的一觉,梦里安静祥和,没有血腥和痛苦。站了片刻,他转身走向窗户,此刻一阵风吹来,吹得纱幔飞飞扬,他看着刚刚慕瑾离开的方向,平静的双眼顿时波涛汹涌。
夕阳收起最后一丝光之后,地中海的风吹上了岸,空气潮湿凉爽,三个人趁着夜色赶路。
“大祭司,我们要赶往拉察,再从拉察坐船前往马其顿登岸。”维克多一边急着赶路,一边跟奥拉说。
黑暗中奥拉只点了点头。
慕瑾跟在他们身后走得十分艰难,她的裙子过长,虽然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运动鞋但还是显得累赘,不如穿裤子来得方便,可是她也知道现在是在逃难,只能拎起裙摆跟在他们身后,只是目光不停地落在奥拉的身上,他胳膊上有十几个口子,流的血已经把自己的那件嫩黄色的格子衫染红了。
之前和那个诡异的男人躺在床上,她感觉到生命从自己的血液中流逝,似乎下一刻就要死掉,可是一看到奥拉,身体瞬间复活了一样,现在她依旧没有吃药,却生龙活虎,她似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了。
“奥拉!”慕瑾跑了几步追上了奥拉,看着他胳膊上的伤口:“我背包里药,可以替你包扎,现在天气太热了,容易感染发炎。”
奥拉前进的脚步没有停,也没有看慕瑾,虽然不知道感染发炎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她是好意,只是声音还是冷冰冰的:“等进了前面的树林再说。”
“好。”慕瑾的心情莫明就欢快起来,逃难的路上艰辛异常,但是只要身体健康比什么都强,既然靠近奥拉身体就不会变坏,那么当然不能让奥拉生病而亡,要知道现在只是公元五世纪,不论是医学和科学都没有萌芽,古代人不像现代人会打疫苗,往往一场普通的感冒就会要了命,更不提细菌感染了。
等他们一路进了树林,天已经完全黑了,天边一轮弯月,大家也能歇一口气了。
维克多去捡了一些枯枝败叶堆成一团,接下挂在腰间的火镰点燃了火堆,三个人席地而坐。
慕瑾赶紧从背包里拿出消毒棉:“有点疼,你忍一忍。”
消毒棉上满满都是血迹,奥拉的整条胳膊已经惨不忍睹,慕瑾的手在发颤,索性伤口并不狰狞,只是血流得比较多。擦干净之后,用简易的纱布把胳膊缠起来,因为天气热,不能包扎得太严实,纱布透气性好,能阻隔细菌也不影响手臂的行动。
奥拉低头看向跪坐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干煸瘦弱,就像未成年的小孩子一般,难怪那个什么公爵把人掠了去。当救出这个女人后自己那种时不时出现的眩晕感也消失了,奥拉不得不相信维克多的话,是这个女人把自己唤醒的,而且再没有找到其他方法之前,他一定要把她带在身边。
果然久病成医,慕瑾看着自己完美的包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把剩下的纱布和酒禁棉重新放进了包里,虽然这一背包都是各种药,但是这些药越用越少,她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呆多久,一个月,一年亦或一辈子,还是节约点用的好。
“两位大人稍坐,我去山里面捉点野物充饥。”维克多起身就要往山里走。
奥拉却站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维克多看了慕瑾一眼,有些担心:“大祭司还是和大人呆在一起。”
经过刚刚的事情,维克多不敢让慕瑾身边离了人,虽然他们进了树林,但是其实离罗马城并不远,这个小山只是罗马的一个公园,平常供贵族游玩打猎,自从匈人攻入了罗马城,这里也荒废了。
奥拉见慕瑾一副弱不惊风的模样,接受了维克多的意见,没有起身。
山中清凉,入夜之后有寒气升起来,慕瑾蹲成一团靠近火堆,拢了拢身上的披肩。
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维克多进了山里,山风一阵一阵地吹来,有野鸟的啼叫,也有其他动物的嚎叫声,可是慕瑾却丝毫不害怕,她知道身后那个人如山一样坐在那里,让人安心。说来也奇怪,他们只相处了不到一天,自己却对他产生了强烈的依赖和信念。
眼前突然火星四溅,慕瑾吓了一跳,身子被人用力一拉,嘴里的惊呼声还没有流出,就看到了奥拉一脸严肃:“有人来了。”
刚刚还燃烧着的火堆被奥拉一棍子挥散,火星四溅,落在地上瞬间熄灭。
奥拉就要拉着慕瑾往山里走。
“背包!”慕瑾伸手要去拿背包。
奥拉动作一顿,一手拎着慕瑾,一手上前拿起了慕瑾的背包和袋子,然后大步往山中走去,是维克多进山的方向。
“大人,我真的看到他们进山了,今天上午的那两个大人真的不是我们杀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
远远地看到火把朝这边而来,慕瑾心里咯噔一下。
“是,那个人是救了我,但我根本不认识他们。”那个女人泣不成声,暗夜里,她的声音尖锐而清晰。
慕瑾看向拉着自己穿过灌木丛的奥拉大祭司,心中百感交集,他救了人,那人却带人来追捕他,不禁脱口而出:“你难过吗?”